此为防盗章见是紫晴来了, 心里“咯噔”一下,殷红豆感觉不妙,忐忑着起身去迎她。
丫鬟也分等级, 原主都是打小卖身进来的丫鬟,在长兴侯府待了近十年,眼下已经是二等丫鬟, 紫晴却是主子身边的一等丫鬟, 主子着一等丫鬟特地来问二等丫鬟的状况, 不会只是“随口关心”而已, 尤其像殷红豆这样相貌出众, 长相艳美的丫鬟, 在主子的眼皮子底下, 一言一行都有人盯着。
殷红豆忙笑道:“好多了。”随即起身替紫晴倒了杯茶, 问道:“姐姐怎么有空过来了?可是夫人问了?”
接了殷红豆倒的茶水,紫晴坐下, 面带得体的笑容,道:“你也休息有大半月了, 我怕你落下病根, 过来瞧瞧。”
原主是溺水而亡。殷红豆醒来后, 就着了凉, 喉咙也被水呛坏了。连续咳嗽了半个月,因怕病气过给了主子, 一直没有上值, 由同屋的丫鬟替她顶班, 她休息了这么久,已经开始招人眼了。
殷红豆也给自己倒了杯水,笑一笑,道:“紫晴姐姐费心了,没什么病根,我这咳嗽也好了,明儿就能上值。”
紫晴也就抿了口水,道:“那就好。”又关心她说:“以后可要离湖边远点儿,你明知道自己不会水,水边的花儿开的再好,也别再往水边走了!”
美目低垂,殷红豆嘴角渐渐拉平,像是在思忖着什么,不过一瞬,便立即感激笑道:“知道了,谢谢姐姐叮嘱。”
紫晴仔细打量着面带灿笑的殷红豆,小姑娘额头饱满光洁,柳眉细长,卷睫在清澈润泽的桃花眼上轻颤,琼鼻红唇,笑起来自带一段风流,媚而不俗,偏这张脸生在一个丫鬟身上,真真是可惜了。
同情地瞧了殷红豆一眼,紫晴便连忙收藏起情绪,略嘱咐了几句话,便回了上房,把这事儿禀了主子,还笃定道:“看样子是大好了,没有落下病根。”
穿马面裙,打扮华丽庄重的妇人微微点头,绞着帕子道:“明儿让她在我屋里当值,等我上午忙完了,下午就把人送老六那边去。”
紫晴应下之后,第二天就安排了殷红豆在上房上值。
殷红豆早起后,在上房伺候完主子梳洗,便开始洒扫屋子。
房里一起上值的大丫鬟说,屋子里要和去岁春天一样,剪几株杏花瓶插才好。
殷红豆主动揽了这事儿。穿来之后,她还未出过院子,脑子里关于原主原有的记忆很模糊,这些天半打听半猜测,才得知了个大概,她正想对侯府熟悉一二,便带着绑了红绸布的剪刀和竹编的篮子,摸索着去了园子里。
一路往院子那边去,殷红豆越发觉得长兴侯府守卫森严,真的就像丫鬟们说的那样,除了厨房负责采买的人,寻常奴婢根本出不了门,更遑论逃跑。
即便有幸逃出了侯府,凭她手上的几个钱,也根本走不远,就算走远了,也是逃奴,还会被官府一直追查,假设官府追查不到,也难保不会遇到人贩子。
这深宅大院的,除了老老实实待着,还真就是别无出路。
眼下殷红豆要先保住小命,首先要做到的就是恪守本分,不被人看出异常。
看清未来的殷红豆,麻溜地去剪完了杏花。
殷红豆本想在园子里转悠一圈再回去,走到后山脚下的时候,发现园子实在是太大了,穿着绣花鞋,累得她膝盖有些痛,就近寻了后山上的一块大石头坐下。
后山上全是假山石林,层叠掩映,蜿蜒曲折,遮住了山中小路和背后的大片竹林。
刚坐下来没多久,殷红豆就听到有杂乱的脚步声从山上传来,不过很快便停下了,声音也越来越清晰,像是有两个人躲在假山后面说悄悄话。
殷红豆本着不想惹麻烦的心态,想提着篮子走,正好又听到山下有人路过,于是进退两难,只好缩回大石头后面躲一躲。
山上两人说话的声音,殷红豆就听得真真切切的。
撇了撇嘴,殷红豆抬眼望天,这点儿背的,碰上的净是些倒霉事。
两个丫鬟正私议着六爷傅慎时,打坏四个美婢的事儿。
殷红豆不禁竖起了耳朵。
穿来这么久,所有的主子里,殷红豆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六爷傅慎时。
长兴侯府一共三房,六爷傅慎时乃大房大夫人所出,年十六,仍旧住在内院,独居重霄院,深居简出。
像殷红豆这样的丫鬟,根本见不着他。
虽然没见过傅慎时,但是殷红豆听说了,这长兴侯府里,无论男女,相貌最为出众的便是他。而且傅慎时五岁成诗,七岁为赋,十岁的时候,已经才名远播,名震京城。
偏偏可惜了,傅慎时运道不好,十岁的时候骑马摔断了腿,残废至今,常年坐于轮椅之上,且性格阴郁残暴,这样的人于侯府而言,等同废人。
就在前天,傅慎时把身边四个貌美的贴身丫鬟重罚后赶走。
此事惊动阖府上下,连没出院子的殷红豆都听说了。
侯府少爷身边不能缺了人,前天赶走四个,总得再填上丫鬟去伺候,也不知道会是哪个倒霉蛋!
殷红豆庆幸,好在她是二房的人,怎么着,都轮不到她去大房伺候那位变态少爷!
假山后面,两个丫鬟的对话打断了殷红豆的思绪,其中高个的丫鬟颤声道:“当时我正好路过了重霄院门口,你是没瞧见,那四个丫鬟被当着众人的面,打的衣裳都渗了血……”她揪紧了自己的薄袄,越发觉得背脊发凉,瞪着眼蹙眉回忆道:“也不知是打死了还是打昏过去了,一路拖出去的,从院里的青砖到门口的石阶上,全是血!吓得我现在还手脚冰凉!”
矮个的丫鬟不以为意,语气里充满了不屑道:“还不是那四个丫鬟没用!白瞎了到六爷身边服侍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