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又想了想:“娘,你要不要将爹房中值钱的东西都收起来?”
“都收起来了,他拿什么去当?”宁母说:“等他全都当完了,没什么能当的东西了,到时候宁家人自然不会给什么好脸色,不用太心急,只需要等着就行,我现在将他屋中的东西拿走了,他以后还要来怨我。”
宁暖点了点头,又说:“不知道爹爹什么时候才能醒悟过来,若是二叔他们真对他好,才不会整天想要这从手里抠银子了。”
宁母叹了一口气,道:“这之前,还得先委屈你一番。你被宁晴宁昕那么污蔑,娘都知道了,现在却还只能让你担着这样的名声。”
“那就再等等便是了。”宁暖笑了笑:“若是名声变好了,恐怕她们又要是视我做眼中钉,我倒是想要在娘身边多陪娘几年,若是我出嫁了,家中就只有娘一个人,以后二婶他们再来找娘的麻烦,娘该怎么办?”
宁母感动不已,心中却不是这么想。
她心道:等找到了好人家,当然要先将你的亲事定下,早点将你嫁出去。
若是不早点定下,她的阿暖这般好颜色,又被那安王看上了可怎么办?到时候圣旨一下,她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让皇上收回旨意的。可要是阿暖身上已经有了婚约,那安王就算是再混不吝,也不至于做出强抢的事。
……
宁彦亭只得到了四十两银子,连买宁彦海说的漱石先生的画作都不够,他回去将屋子里翻了又翻,却是怎么也翻不出多余的钱来。
一早就答应好了弟弟,说是第二天就将钱送过去,可到了第二天早上,他却还是没凑到足够的钱。
宁彦亭心中慌张,自觉没有办法满足宁彦海的要求,更加不敢接到宁彦海的质问,到了第二天早上,天才刚微微亮,他竟是直接出门去了,离开时背影更像是落荒而逃,生怕会被抓住。
宁彦海左等右等,怎么也等不到他送钱过来,这才忍不住亲自去找他,谁知却扑了个空,顿时气急不已。
可上完了早朝,到了府衙,宁彦亭也还是忧心忡忡的。
不只是弟弟,还有女儿的首饰呀。
早上虽然是逃出来了,可晚上他还是要回家的。
若是弟弟问起来,他也还是拿不出足够的银子来,可若是女儿问起来,他也还是拿不出首饰来。
一想到会接收到女儿和弟弟的失望目光,他就觉得焦心不已。
等到正午,宁府送过来午膳,他也食不下咽,为银钱的事烦忧。他正吃着,忽地听到同僚的聊天,似乎是提起了当铺。
当铺?
是了!他还可以去当铺啊!
宁彦亭眼睛一亮,等用过午膳以后,立刻解下身上的玉佩,差人去当铺换了银子回来。
回家之前,他先去了一趟首饰铺。大手笔地买了最好的一套首饰,然后又去买了女儿和弟弟要的书和画,最后才回了家中。先去女儿屋子里送了首饰,果然得到了女儿十分惊喜地道谢。
等惊喜完,宁暖便立刻担忧起来:“这一定很贵吧?爹爹,您的银钱还够花吗?”
宁彦亭慈爱地道:“够,当然够,阿暖乖,爹爹怎么会让你担心这个,以前是爹爹的疏忽,现在反倒是让你担心了,你放心,以后爹爹一定会会时常给你买东西的。”
宁暖自然是欣喜不已,连忙和他道谢。
得了女儿一箩筐的感谢,宁彦亭这才抱着漱石先生的话去找宁彦海。
宁彦海一整天都没有什么好脸色,见他出现,脸色更差。
他阴阳怪气地道:“原来大哥还记得我,我今天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大哥送银子过来,还以为大哥将我忘了呢。”
“怎么会。”宁彦亭殷勤地将手中画卷展开:“三弟,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过来。早上是我出门的急,一下子将这件事情给忘了,这不是,想着三弟你等了一天,我就直接去帮你买了过来,也省得你白跑一趟。”
看到那副画作,宁彦海脸色更加难看。
他想要的怎么可能真的是漱石先生的画作,只不过是找个由头让宁彦亭补偿自己的私库而已!
可现在好了,画有了,银子却飞了!
一想到他还要将去见将这画作卖出去变现,中间还有这么多麻烦事,反倒不如直接收到银子方便。宁彦海脸色更加难看。
心情不好,他也没有给宁彦亭什么好脸色,沉着脸收了画,便找了个由头将宁彦亭赶了出去。
宁彦亭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心情也不大好。
若是换做平时,宁彦海对他这种态度,他当然也不会觉得什么。可他来之前,是先去见了宁暖,女儿的激动高兴还在眼前,那一声声感激,喊得他心中舒服的不得了。这漱石先生的画作,比阿暖一套首饰还贵,偏偏弟弟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说。
这其中差别待遇太大,让宁彦亭心中觉得很不好受。
他沉着脸,一回到院子里,就见宁朗飞奔而来,惊喜地在他面前站定,喊道:“爹!”
“什么?”宁彦亭没好气地应道。
宁朗毫不在意,继续道:“我听说你给阿暖买首饰啦!”
“是啊。”
“那爹,我最近也看中了一样东西,你可不可以帮我买来?”
宁彦亭脸色一沉,立刻想到了给他差脸色的弟弟。
一抬头,再看到儿子满脸期待的模样,他一句应答又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心想:阿暖与朗儿平日里从不求他,一旦有什么需求,一开口,总是说一番祈求的话,态度更是殷勤的不行。可他的两个弟弟呢?好似一直都是理所应当的样子,仿佛他给他们买东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他又想起了妻子的话。
是了,为什么两个弟弟总是让他出银钱呢?
“爹,爹。” 宁朗叫他:“你还没说,你答不答应呢。”
宁彦亭回过神来,看着他眼中的殷切,心又软了下来:“你想要什么?”
宁朗眼前一亮,立刻给他报了好几样东西。虽然多,可都是不贵的小玩意儿。
和弟弟一点也不一样!
宁彦亭一口应了下来,习惯性的往袖子里一掏。
——掏出了三文钱。
宁彦亭:“……”
听完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宁彦亭也很是意外。
他的夫人从进门之后起,就从来没有红过脸,后来在老夫人的教导下,更是端庄守礼,孝顺婆婆,爱护弟弟,平日里也十分宠爱侄子侄女们。他自己最孝顺母亲,也最关爱两个弟弟,看到夫人和自己同一条心,更是满意不已。
这日子过得好好的,怎么他的夫人忽然性情大变?
宁彦亭在桌前坐下,打算和她好好说说。
他看了宁暖一眼,道:“阿暖,你先回去,我和你娘有话要说。”
“没事的,爹爹,让我听着吧。”宁暖道:“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也都听说了。”
宁彦亭微怔,见女儿坚持,倒也没有再说什么。“正好,你在这儿,你也听一听。”
“听什么?”宁母冷着脸道:“难道又要听你教训,要让阿暖忍一忍,让一让他们不成?”
宁彦亭点头:“本该如此。”
“胡说八道!”
“你!”宁彦亭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好似第一天认识她一般,“云兰,你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了?”
“你让人欺负到头上也没发现,难道还不准我做点什么?从进了你宁家大门起,我就听你的话,一直忍着、让着,可我忍了那么多年,让了那么多年,日子过得越来越差,你在外面倒是风光呀,谁不知道你宁彦亭在家是个大孝子,兄友弟恭,可我们呢?”宁母反问他:“我和阿暖一直听你的话,可你知道外人是如何议论阿暖的吗?”
宁彦亭下意识地应道:“如何议论?”
“她们说阿暖苛待妹妹,虐待下人,样貌丑陋,心思歹毒,你且去外面打听,那些议论阿暖的,可没有一句好话。你是阿暖的爹,你说说,阿暖是这样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