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肯定也不会说什么。”宁彦亭打断了他的话,面上仍然是兄友弟恭的模样:“我们兄弟三人齐心,我们是如何想的,三弟肯定也是这么想。再说了,云兰也不过是从公中拿来一些东西,这事情,二弟三弟也做过,云兰这一口气拿的或许多,可也是头一回拿,比之二弟三弟,却是比不了的。”
言下之意,你们都拿的那么多了,还不准我也拿一点?
他能说不准吗?
他当然不能!
宁彦文张了张口,只能脸色难看地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宁家内务很是混乱,因着管事的是二房,占了最大便宜的也是二房,但同样的,三房得到的也不算少。宁家三个兄弟,老二和老三倒的确是兄弟齐心,齐心一起在老大的身上占便宜,因着这个关系,连二夫人三夫人的妯娌关系也还算好,两人一块儿管理着内务,谁也不舍得吃亏。因此,凡是有什么好东西,两人也尽往自己这边扒拉,将公库当成了自己的私库。好在还有宁彦亭在,也没有让宁府在内里倒了。
宁彦亭问:“二弟,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宁彦文顿了顿,又问:“大哥,关于晴姐儿嫁妆的事情……”
宁彦亭眸光微动,面上不动声色地道:“二弟放心,我和三弟都是宁晴的伯叔,怎么可能会亏待她。”
因着刚才的事,宁彦文有些心不在焉,一时也没发现他还将宁彦海也带上了。听着宁彦亭的抱枕,宁彦文这才又松了一口气。
他又说:“实不相瞒,弟弟近日还看中了一件……”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宁彦亭打断:“既然如此,二弟就去公中拿银子吧。”
“……什么?”
宁彦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难道不行?”
“……行。”宁彦文咬牙应下:“大哥说的是,是我想岔了。那弟弟就不打扰大哥,大哥好好休息,我下次再来看你。”
宁彦亭嗯了一声。
他心中想:自从他醒来以后,已经在床上躺了许多天,除了第一天之外,就只有这回了,明明同住在宁府之中,可宁彦文却只来了两次,下回?下回说不定是等到他伤好了吧?
宁彦亭心中生不出半点波澜。
他看着宁彦文离开的背影,心中还有些快意。
上辈子,他掏心掏肺地对着两个弟弟好,最后却换来了这么一个下场,他委屈了自己的家人,也委屈了自己,最后连原本以为有的都没得到,临死之前,更是不甘和悔恨。
他早已经习惯对弟弟们百依百顺,小时候是被老夫人耳提面命,后来就已经成了下意识地反应,当弟弟们提出要求的时候,不管是再为难的事情,他也都会答应。可当他拒绝以后,才发现心情是那么的好。
宁彦亭的视线落到了屋内新换的摆件上。
他在心中琢磨一番,想:这玉也不好看,不如再换成玛瑙的?
……
宁朗被宁母收拾了一番,是真的再也不敢提任何关于安王的事情了。
他虽然不知道宁母为何对安王那么忌惮,可他向来不多动脑子,也不愿意多想,等委屈过后,就只剩了无聊。
从那天之后,宁母对他的要求也变得比原先更加严格了,原先只要求他每天上学堂不能逃学,可如今倒好,还要让小厮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做的任何事情,都会被小厮记录下来,一旦有和谁来往太过密切,就会被告诉宁母。
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这让宁朗很不自在。
更让他惦记的,还有自己的那位心上人。
他心知那位心上人的身份不会让宁母满意,如今被小厮盯着,就更加不敢去找心上人,生怕会被宁母发现出什么问题。
可一天见不着,他还能忍忍,两天、三天见不着,他就有些忍不下了。
另一边,宁暖让香桃找人调查的事情,也终于有了结果。
“大少爷前段时间常往葫芦巷子跑。”香桃说:“几乎每天都要过去,先去一趟葫芦巷子,然后再回家,大夫人只管着大少爷不能逃学,却没有管他什么时候回来。”
“那葫芦巷子住的是什么人?”
提到这个,香桃的脸上立刻露出了难以启齿。
她与宁暖的年纪也差不多大,宁暖年纪小,她也是如此,香桃听到那调查的结果以后,也是脸色涨红,难看了许久,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来,现在还要说给小姐听。香桃面露难色,不知道该不该说。
宁暖皱起眉头:“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也不是,就……就是……小姐,您要是听到了,可千万不能生气。”香桃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低了声音,附到她耳边道:“奴婢听说葫芦巷子,住了不少暗娼。”
宁暖一下子脸色煞白。
“你、你说什么?!”宁暖攥紧了拳头:“你说哥哥常往葫芦巷子跑,是,是……”
“小姐您别急。”香桃连忙说:“奴婢还打听过了,那葫芦巷子也不是所有人都做这样的生意,里面也住了不少清白人家,大少爷的心上人,想来就是那样的清白人家的。”
可都住到暗娼边上了,寻常人家,早就想着要搬走了,若是良家女子,怎么还能心安理得的在那里住下去?
香桃连忙给她倒了一杯滚烫的茶水。
手里握着热腾腾的杯子,宁暖这才冷静了下来。
“这件事情,还有多少人知道?”
“大少爷与那人认识也没有多久,似乎是大少爷的朋友介绍的。”宁朗那些狐朋狗友,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找来的,其中也有无赖混混,会认识葫芦巷子也不奇怪。“除了大少爷的那些朋友之外,应该是没有多少人知道的。”
“那就好。”宁暖松了一口气。
“香桃,你去和娘透透口风,你告诉她……不,这些日子,娘对哥哥的要求已经十分严格了。”这不是连那位心上人都不敢见了吗?“可要根治,到底还是得让哥哥对那人死心才行。”
若是她猜的没错,估计兄长又是被他的朋友给骗了。
兄长的那些朋友,她虽然都没见过,可也知道,一个个都是纨绔,没干过一件正经事,兄长与那些人交好以来,更是一日比一日堕落。
反倒是现在,自从宁母狠得下心管教以后,宁朗与那些朋友们来往少了,乖乖去书院,也比之前上进多了,还与安王成了朋友。
虽说宁暖也不确定安王和宁朗交好是为了什么,可目前看来,安王比那些狐朋狗友好了太多。宁暖也不禁在心中想:若是哥哥每个朋友都能有安王那样好就好了。
宁暖想着,忽地心念一动。
哥哥如何重视安王这个朋友,她是知道的。
若是她好言相劝,哥哥也不一定会听她的话,若是让娘亲和爹爹出面,说不定还会让哥哥伸出逆反心理。
可若是安王能出面呢?
不,不用出面,若是她能利用安王一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