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乾一愣,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易膳大师也是胡族留下的……?不可能!周乾断然否决了这个荒谬的想法,不仅仅是因为其鬼神莫测的烹调技术,更是因为其博大的心胸与智慧,而且易膳之妻胡氏也是因易膳本人不愿为胡皇五十大寿做宴而被胡人兵卒杀害,从哪个角度都不能说明他与胡人余孽有染,但是这个胡人老头又是怎么回事?
带着疑问周乾捧着两盆稀有品种的水仙花来到静香楼唯一的小院,敲了敲门,怀着忐忑的心情,周乾喊道:“易膳大师在吗?黑师傅叫我送花来了。”
门被打开,出来的竟是张福,张福哼了一声,只给周乾留下了个后脑勺,周乾若不是上手持花,倒是很想摸摸自己的鼻子,怎么又遇到这家伙,此人又是因何讨厌自己,真是奇哉怪哉!
“请进!”一道平和安宁的声音传了过来,周乾见到院子里一葛衣老者正在弯腰浇花除草。
“易膳大师您、您好,我给您送花来了。”周乾略显紧张道。
“呵呵,周小友你好,”易膳慈祥的笑了笑,“老黑倒是有心了,每年都给我找些稀奇的品种,这是普陀水仙吧?你先把它放下吧。”
周乾这才注意到原本就不大的院子里布满了花栽,说是百花齐放也许不甚恰当,但花种定有数百,可花色皆是纯白,放眼望去,小小院落如同大雪满地,白霜飞雾。
“老夫其实对花种没有多少研究,只是附庸风雅,喜欢白色花种而已,周小友大约很奇怪吧?”易膳白眉白须,乐呵呵的道。
易膳放下水壶,又道:“小友进来坐吧。”
周乾依言进入,小院中央是一座竹屋,竹屋歪歪斜斜好似随时都要坍塌一般,周乾都有些担忧这厨道大师会不会有一天大风一吹,被竹子压死。
“呵呵,老夫自己动手搭建的花苑小筑如何?”易膳似是炫耀道。
周乾一时无言,总不能这时泼人冷水吧?而且有大才之人定有其异于常人之处,这种嗜好还不算出格,传闻本朝第一猛将冠军侯李广之还好杀人呢,周乾自我安慰道。
“你那天的表现可是让老黑很是赞赏啊,这种南瓜做法很是新颖啊!”易膳边沏茶边道。“看你衣料也不似平常人家子弟,为何来静香楼做跑堂让人呼来喝去?”
“我少时做乞丐,饥一顿饱一顿,当时我就誓以后长大后定要做个厨子,大厨,这样以后就不会挨饥受饿了!”周乾不好意思笑道。
“哦?你现在不做厨子想来也不会受饿了吧?庖丁之职地位低下,可有负男儿之志啊!”易膳饶有兴趣道。
“嘿嘿,我师父恐怕不会让我当厨子了,不过这做菜的嗜好就怎么也改不了了。”周乾实话实话道。
“哈哈,怪不得老黑会看上你,善学者不若好学者,好学者不若乐学者,当年老黑可也是这般模样!你明天就来膳堂报道吧。”
周乾眼神一亮,刚要说些什么,易膳就知晓般的摇了摇手“并非我教你,而是老黑教你。”
“哦。”周乾失望的叫了一声,道:“可是我还有晚课和早课要做,平常家里也会布置任务,当小厮还有空暇,可是……”
易膳摇了摇头,道:“你误会了,并非让你在静香楼做一个厨子,老夫可不愿被你家父母埋怨,只要你有空暇来静香楼跟老黑学个一两手,把他手艺传承下去就足够了!”
“黑大师与前辈想比,手艺如何?”周乾有些失望道。
“哈哈,没想到你小子还是个势利眼儿,实话实说,天下间烹调之道能比得上老夫的数不胜数,只是大都没老夫张扬罢了,老黑虽因某些原因名声不显,也因一次赌约失败被迫与我为徒,但其真正水平远在我之上。”
周乾虽不信易膳的自污之语,但易膳既然能说此话,想必这黑老头也是有些本事的,周乾也是颇为高兴的点头同意。
一壶茶喝完,周乾虽与易膳交谈颇欢,自家厨道不解之惑也得以易膳指点而悟通,但是天色已晚,周乾也知该告辞了,到门口时,周乾回头不解道:“黑大师为何要教我厨艺?”
易膳哈哈一笑,道:“这可又关系我与他的另一赌局了,张福此子为何总是找你麻烦皆是由此,你此事可问老黑,莫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