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张玉堂认真的面孔，听到这第三次重复的话语，林默知道，这一次，是不可能再有丝毫回转的余地了。

“我拒绝。”到了这个时候，林默反而轻松下来，也学着张玉堂抛弃了那些这时所不该考虑的杂思，笑着道：“即使是抛去那些逼不得已的形势，单单是凭着我的本心选择，也不可能离开的。”

这是实话，在眼下的白蛇传世界中，他除了与苏州城的许仙夫妇和小青相熟，还有谁能聊起来呢？如果把地球世界看作自己的家，聊斋世界和白蛇传世界看作是相邻的城市，那他还不是来找自己朋友叙旧来了吗，跑去找那些不认识的人是怎么回事？！

何况对林默的道心来说，被他人的要求所胁迫而做出改变，乃是大忌！

早就说过，不同修行者的修行之路都是不同的，所修持的道心也自然不同，自然而然的，衍生出的各种行事规则手段也不相同。对于那些心忧苍生，以天下喜乐为己任的道心来说，造下杀孽危害苍生的举动是大忌，一旦做下类似举动，其道心马上就会崩散，最轻也是千年苦修来进行弥补，再厉害些就要转世重生重走修行路，就如同前世的张玉堂一样。而类似的，对于追求力量的道心来说，为外物所羁绊而放弃追求力量的行为乃是大忌，也因此才有了那种残忍的‘斩俗缘’的做法……

说的直白些，将天劫功德这些外物暂时抛开，对修行者来说，最根本的问题不是善与恶的问题，也不是对与错的问题，而是能否坚持下去的问题。

如上古之时的人族圣皇轩辕黄帝，他将振兴人族作为自己的道心，那么就要彻底的贯彻下去。为了这个目标，他可以斩杀千万妖族，甚至连那些尚未成年的妖族孩童也不放过，直杀的血流成河，杀得北俱芦洲成为一片荒芜之所；也同样可以拒绝天庭的招揽，放弃那直接飞升成为与四御帝俊同等存在的强大神祗，而只是在凡尘俗世之中，带领亿万人族不断发展。

对轩辕皇帝来说，这其中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对自身道心的一次磨练。每一次坚持，都会让道心坚定几分，澄澈几分，乃至于直到最后的大圆满境地。

相比之下，林默的道心并没有那么伟大。用他当初对须菩提祖师的话总结一下，己本身就是两个字：自在！

这并非是那种出世的逍遥，也并非是入世的责任，而是基于本身与本心的，对于自己选择的坚持。他自己选择了正道修行者的身份，就会担下其响应的责任，也会依照正道修行者的规则来做事；他选择了帮助许仙和白素贞，就会竭尽全力的前去帮助，而不只是因为骊山老母那里的庇护……他会担下责任，也会拒绝安排，只因为一切都是源于他的本心，是他自我的选择。

行走于诸天万界而不受拘束，历经万千红尘而不染纠葛，这就是他的自在之道。

林默目前并没有转世重生改换道心的意思，哪怕是道心种子也一样。所以他要做的事情就很简单：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情况，不要违背自在之心，要矢志不渝的坚持下去。唯有如此，他那尚未成型的道心种子才不会遭遇打击，也才能继续成长起来。

这其中的事情说起来比较复杂，但却是每一个修行者都清楚万分的事情。所以当林默只是简单的提了一下，张玉堂就知道再说什么都是白搭，直接闭上了眼睛。

而与此同时，他身上的凡人气息忽的开始了削减，取而代之的，则是其神魂深处那一缕上界天官神气的迅速壮大。这缕气息仿佛是终于熬过冬天迎来春季的小草一般，只是转瞬之间就呼啸而起，几乎完全掩盖住了其凡人气息。若是这时候有修行者当面，就是不用看，也会知道其上界天官身份的。

“取回前世的神力？”林默眼见他如此变化，顿时叹气：“你真的要这么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