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蓝教主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赵禹不给她深思的时间,旋即开口问道:“据我所知,蓝教主在那位鞑子太子面前分量颇重,有你在其面前斡旋,争取他的支持,眼下的苗军,尚未算得山穷水尽吧?哪怕你们一时间之间无法拿下扬州城,大可引军北去,以避开张士诚大军,自会另有一番局面。”
蓝教主听到这个问题,嘴角浮现嘲讽笑意,冷声道:“若太子这般可靠,我倒也不须再动其他心思。你们汉人有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鞑子朝廷可是掌握到其中精髓,现下镇压义军的几股力量,莫说汉军李思齐、苗军杨大帅之流,便连汝阳王因其麾下汉兵过多,也令朝中颇有微词,现下汝阳王被掣肘,于此不无关系。这样情形之下,太子又怎么会全力支持苗军!实不相瞒,他这次派我来也是想寻机除掉杨大帅,而后将苗军引往京畿之地,充作他手中对抗那些老臣子的重要筹码。”
赵禹一边听着,一边飞快思忖。蓝教主这话多半是真的,否则苗军大可不必如此眷恋扬州,毕竟此城地处要冲,苗军若想占据,有元廷支持还倒罢了,若无支持,只是无根之木,终究抵挡不住张士诚大军潮水一般冲击。唯一的解释便是,苗军已经无处可去,往北去是送死,往西去则有汝阳王虎视眈眈,东面是宿敌张士诚,南面则是自己的滁州军。
有了这样一个概念,赵禹信心大定,便直接说道:“那么蓝教主打算怎么办?又与我做什么样的交易?”
蓝教主听到这话,沉吟半晌之后,才说道:“求魔君给苗军让出一条活路,哪怕最后无法幸免,让我们死在回家的路上,不要充满绝望客死异乡。你只要将滁州到集庆一路水道防线闪出一丝,我自然有办法带他们跳出这重围。对魔君而言,只是举手之劳。而且苗军若能脱困,对魔君有益无害,有这样一群虎狼之师为敌,无论是汝阳王还是张士诚,心中都不会好过。”
赵禹却轻轻摇头道:“若真是给对手添些无伤大雅的麻烦,却也不足说动我。既然是交易,我这一头是数万苗军沉甸甸的姓命,蓝教主你手里筹码却还不够,诚意差了太多。”
蓝教主自知无法轻易说动赵禹,便又说道:“魔君也知道,我在大内宫闱之间掌握一些力量,若时机成熟,我可以完全配合魔君以有所行动。鞑子朝廷许多机密之事,我都有所耳闻,可以毫无保留与魔君分享。你可不要小看这些,若用得合时宜,对魔君而言则是一股大大助力。”
讲到这里,她顿了一顿,才说道:“若我瞧得不差,魔君方才封住我穴道,乃是大理段氏的绝技一阳指吧?我虽然不晓得你从哪里学来,但关于这大理段氏,却也有些事情能与魔君分讲一下。”
赵禹听到这话,心中生出几丝好奇,点头道:“你且说说。”
“大理段氏地处云南,传承几百年,可说是根深蒂固。便连鞑子朝廷南下灭了大理国,也不能将段氏在大理的影响完全根除。据我所知,段家如今的家主段功现下在大理仍然拥有极强的号召力。若有一曰魔君挥军南下平定诸蛮,我自可以为魔君穿针引线,若有段家出手相助,魔君征讨大理自是如鱼得水!”蓝教主一边观察着赵禹的神色,一边娓娓讲道。
赵禹这一阳指法学自西域红梅山庄,也听说朱长龄祖上乃是大理段家的家臣。原本他以为段家一阳指流落出来,必然已经断绝传承,却没想到在大理仍有传承,也当真是长了几分见识,不由得对蓝教主所说要与他分享的秘密生出了一丝好奇之心。不过这念头被他深藏不露,只是沉吟道:“若只是这些画饼充饥的事情,蓝教主也不必再多讲。我如今便连集庆都可望不可即,遑论远在千里之外的大理。”
蓝教主听他这般回答,不由气恼道:“这也不成,那也不成,莫非要让人家以身相许不成!纵使我乐意,魔君又能降服几头河东狮?不过这法子也靠谱,苗人若成了你的岳家,生死存亡自然成了你的自家事。”
赵禹神色略显窘迫,干咳两声,而后竖起手指道:“两点要求,第一杨完者必死!第二我腾出濠州,你们去淮北。有刘福通为屏障,汝阳王暂时顾及不到你们。在此处你们自有充足时间休养生息。”
蓝教主听到这两个条件,俏脸顿时一沉,轻斥道:“你欺人太甚!杨大帅是军中脊梁,若他死了,苗人将是一盘散沙。还有,淮北是你的地盘,你将苗军顶在前方,同样是要为你所用,和居心叵测的太子有什么不同?”
赵禹负手笑道:“两个条件,缺一不可。第一点,我听说杨完者有几个替身,我只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死一个杨完者。第二点,苗军为我所用,却和为鞑子朝廷所用大大不同。蓝教主你自己也说,鞑子朝廷曰薄西山,大厦将倾,胡乱猜忌。而我们滁州军则不同,汉祚将兴,有容乃大,若连区区一支苗军都容不下,如何去包容整个天下!我未必能得到天下,可是天下汉军中,还有谁能容得下你们苗军?谁又敢容下你们苗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