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香侧过脸去不看她,淡淡的开口道
“四九,你同我本就是妖。人间的事,冥冥之中。皆有定数。不是你我能插手的。”
“春香,你明知道...”
春香背过身去,不理会她,继续说道
“从前,只听说人妖殊图,不能善终,却从没有真的见识过。你与翊宸成亲那日,滚滚天雷,那正是历天雷劫的征兆。如若人与妖真的能结为夫妻。怎会有这样的事?幸好,你没有与他礼成,否则,以你这小小道行,哪里能挨得了天雷。铁定是会灰飞湮灭,万劫不复了。”
四九语塞。
这堂,终究是没有拜成。
随后,春香拉着她去到一旁的圆桌前坐下。告诉她,不必担心翊宸的伤势。这两天夜里她都悄悄隐身去帮他换过药了。
然后,将她昏睡的这三天里发生的所有事情说了出来。
老国主在宸王府遇害。这事在整个翊国掀起了轩然大波。现在太子继位了。首要的事情就是要查清老国主遇害的事情,然后据说在多名刺客的尸体上找到了翊宸的信物。
所有的矛头直指翊宸。就算他是遭人陷害,也要先将他收押。
现在整个翊国都传的沸沸扬扬。
说是翊宸蓄谋篡位。请了刺客来想要杀死了老国主与太子,好继位,所幸太子仅仅受了伤。
另一个说法是,这是太子殿下自编自导的一出戏。一箭双雕。既能除去了后患,又顺利登基了。
不过大多第二种比较让人信服。这翊宸一向待人都很温和。不像太子,为人阴骘,狠戾。不讨人喜欢。
春香自然是与四九一样,相信翊宸是清白的。
但是人间的事情并不是做妖的能插手的。
眼下,四九最想与翊宸见上一面。春香了然,只是白天天牢有重兵看守,不大好进去。于是,春香答应,让四九晚上与自己一同去给翊宸换药。
挨到了晚上。春香带好所需的药品,便与四九一同隐身遁到了天牢。
夜间的天牢灯火通明,每十步就有一个人把守。
这人间的天牢比起从前四九在狐山的地牢,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仿佛是一个被世界遗忘和唾弃的角落,一墙之隔,墙外明媚,牢里腐霉,鲜明讽刺。夜微凉,间或有丝丝寒风从墙的缝隙里吹近来,摩擦出“呜...呜...”的惨和声,吹起落地尘土,飘荡在半空中,弥漫了整个地牢,夹杂着酸臭糜烂腐朽的味道,渗透进每一个囚犯的心理,恐惧莫名。在这寂静的黑夜里,突然的一阵叮当作响或某个囚犯的不甘嘶吼,犹如唤醒了沉睡经年冤魂厉鬼,刺痛你的耳膜。
春香因来过两次了,所以轻车熟路的领着四九就到了关押翊宸的大牢。
牢房的光线略显得有些昏暗,里面只有一张简陋的桌子,和一个稻草铺就的床榻。一看到榻上躺着那一个背对着自己的熟悉身影。四九的瞳孔就猛的一缩。
才几日未见,他竟然这样单薄了,背后的衣衫被血打红了一片。想来,他的伤口又裂开了吧。
看到这,四九眼眶不禁一热,心竟微微抽痛了起来。
见状,春香皱了皱眉。顺手对附近的这一层人都施展了个昏睡诀,然后领着四九现身进去。
此时翊宸也是中了昏睡诀。春香将他翻了个身,将他上身的衣裳褪去。然后将之前已经渗的绷带一层层散开。
那伤口很长,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从上药到重新缠好绷带,春香几乎是如同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
将他的上衣穿好之后,春香将他放平之后,消去了他的昏睡诀。
四九坐在他的榻旁,紧紧的握住他的手。
片刻之后,翊宸的眼皮动了动。
当他睁开眼睛看到四九正看着自己的时候,愣了愣。在看到春香也在时,他挣扎着从榻上坐了起来。
大概是挪动的时候扯到伤口了,他忍不住 “嘶——”的一声叫出声来。
四九忙扶住他,眸中噙着泪,担忧的说道
“你慢一点。”
“这天牢重地,你们怎么进来了?!要是被发现可怎么得了?”翊宸凝神望着春香与四九,眸中充满了又是惊喜又是担忧。
“没关系,我先出去看着,你们聊。”春香说罢,便穿出了牢房。
翊宸往常总是梳的整整齐齐的头发,此时乱糟糟的还散发出一股恶臭,深陷的眼眶显示他已有几天没睡了。发干的嘴唇挤出一个凄惨的微笑,原本的红光满面早已被面如死灰所取代,皮肤黯淡无光,仿佛蒙上了一层灰。意气风发的他低下高昂的头颅,泪水不争气的夺眶而出,指甲深深的先进皮肤里,仿佛要抠出血来,连日的亏损已经彻底打败了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如今竟然落魄成这样。
四九鼻子一酸,忍不住哭了出来。
见她哭了,翊宸慌了,连忙抹着她的泪水,叫她不要哭。
四九哽咽着,呼吸巨艰。
“你在这里这样受苦,我不哭,难道要我笑么?”
“四九,无碍。待事情查清了,我便能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