肤白的人更易显出疲态来,看她这黑眼圈,和他宿舍里那魏光严快有得一拼了。所以,她整日里带着张嬉皮笑脸的面具,事实上也在为成绩辗转反侧?
……
程亦川想起了薛同在食堂里说的那些话。
她的脑袋还在持续下垂中,终于在某一刻与车窗的距离即将缩减为零,眼看着就要重重撞上去。
也就在那一刻,额头与车窗间猛然多出一只手来。
他顾不得多想,就这么下意识伸手替她挡住了玻璃。
那是一种奇异的触觉,手背抵着冷冰冰的玻璃,像触冰一样。可手心却挨着她温热的额头,隐约还能察觉到她光滑细腻的肌肤,绸缎似的……
程亦川一怔,却又在她迷迷糊糊睁眼的那一刻,猛地缩回手来,正襟危坐……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只有一颗心兀自砰砰跳着。
醒来的宋诗意左右看了看,稀里糊涂坐直了身子,“……到了?”
“你是猪吗?搁哪儿都能睡着。”他故作镇定,斜眼看她一眼,完全是下意识在损人,话连脑子都没过。
刚睡醒的人,面上还有两团浅浅的杏色,眼睛水濛濛的。
她打了个呵欠,没精打采地伸手,下一刻——砰地一下敲在他脑门上。
程亦川:??????
“没大没小,欠揍的小子。”她收回手来,捂住嘴,继续打完这个呵欠,然后开开心心地从背包里拿出一只香蕉来,一下一下剥开,三下五除二解决掉了。
“………………”
程亦川忍了又忍,忍无可忍:“你还打我?你知不知道刚才,刚才我,要是没有我——”
他卡在那里,说不出下文来。
宋诗意莫名其妙:“你什么你?”
他什么他?难道还能开口说:刚才要不是我,你就撞上玻璃窗,脑门儿起包了?
他说不出口。
万一那女人反问一句:“我又没让你帮我挡,谁让你自作多情的?”那他怎么办?
操,吕洞宾又被狗咬了!
吕洞宾总是被狗咬!!!
他一定是神志不清、心智失常,才会伸手替她挡那一下!
一念之差,悔不当初,程亦川咬牙切齿,反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哪知道那位师姐还斜眼看他,点头说:“早该有点觉悟了,你这孩子,一看就是小时候挨打挨少了,长大了才这么讨人厌。现在还懂得自我反省了,总算有点救。”
程亦川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算克制住掐死她的冲动。
冲动是魔鬼。
认真你就输了。
淡定一点,程亦川,你是要当冠军的人。
……
他跟念紧箍咒似的,不断在脑子里妈咪妈咪哄,如是劝自己。
对,没错,他是要当冠军的人。
等他当上冠军那一天,看他怎么耀武扬威来她面前奚落她!
回基地后,一下车,薛同和陈晓春就冲了上来。
薛同挤眉弄眼的:“可以啊程亦川,抛弃兄弟去跟师姐挤一块儿,说,打什么主意呢?”
陈晓春痛心疾首捂胸口:“好歹也是刚认的兄弟,早上我才把我女神介绍给你,你这才过了半天就行动上了,你,你把我往哪儿搁!”
程亦川好笑:“你想我把你搁哪儿?”
指指胸口,“搁这儿?”
再指指脑袋,“还是搁这儿?”
陈晓春一脸被雷劈的表情:“你怎么这么gay?”
薛同哈哈笑:“反正搁哪儿都成,他的意思就是你不能把师姐搁那儿。”
陈晓春重重点头:“对,不能不行不可以。”
三人一起往食堂走,一路上就宋诗意这个话题交流了几分钟。
陈晓春:“说,你们一路上聊了些啥!”
程亦川:“她全程睡得跟猪似的,能聊什么?”
“怎么说话呢!”陈晓春生气,“你见过那么好看的猪吗?师姐就算是猪,也是基地里最漂亮的那一头!”
“噗——”程亦川和薛同都笑岔了气。
陈晓春又回过神来:“呸,都是被你气糊涂了,你才是猪,你俩都是!师姐是仙女下凡,你们这些凡人休想染指!”
新交的两位朋友都是天生的相声演员,一口标准的东北大碴子普通话,生动丰富的面部表情、肢体语言。程亦川每跟他俩说几句话,都能乐呵半天。
走到了食堂窗口,三人陆续装了一盘子饭菜。
基地的伙食严格按照运动员进食标准设置,色香味俱全,营养丰富,但没有年轻人喜爱的垃圾食品和碳酸饮料。
训练一整日,原以为今日已近尾声,谁知吃个饭也能吃出个高/潮来。
陈晓春挑的位置在窗边,正咋咋呼呼领着薛同与程亦川往那张空桌子走,意外陡生。
过道旁的某张桌边,卢金元与魏光严坐在一起,正苦口婆心劝他跟自己统一阵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