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渐方觉会错意,收眼端茶,轻呷起来。
长缨嘴角又勾出抹轻哂,坐下道:“渐护卫是哪里人?为广威侯府办事,作派却不像来自燕京?”
杜渐将腿搭起来,半晌道:“徽州人。”
长缨回想了一下营里几个徽州将领的口音,心内暗许。他这口音虽然乡音不浓,但个别字眼听起来还是像的,应是不曾骗人。
又不由对他和傅家的事情好奇:“你跟傅家有什么渊源?”
虽然一度猜想过他是傅家豢养的武士,但事实上他并不像是会屈居人下的样子。
杜渐听到这里,执杯看了眼她。
长缨扬眉,示意他下文。
他晃了下杯里的茶,缓声道:“没有什么渊源,只不过三年前在通州,我与拙荆同时受困,是她拿着我手里这枚玉佩刮开泥土让我俩重见的天日。”
长缨怔住。
“尊夫人是傅家的小姐?”
杜渐瞄着她:“她姓沈。”
长缨又怔了一下:“这么巧?”
杜渐顿了下,道:“是很巧。”
长缨默然想了想,傅家并没有什么姓沈的亲戚,至少是没有能熟到可以赠与刻字玉佩的亲戚,甚至是京师都没有什么沈姓的名门与他们家交好,不知道这玉佩又何以到的他妻子手里?
想到他还提到他们夫妻受困,这里头指不定又还有什么内情,也不便再问。
于是岔了话,说道:“也没什么事了,我先走了。”
说完拂拂裙摆跨出门。
杜渐坐着没动,一直到看她在门外消失才把搭着的脚放下来,整个人往椅背里靠去。
长缨走出院外,又回头看了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个杜渐总像是在暗示她什么一样,但是这就奇怪了,他有什么好暗示她的?
“沈将军?”
正疑惑着,身后传来声音。
杨禅站在后面,扶刀笑晏晏的。
长缨也笑:“杨头儿这么快吃饭回来了?”
“哦不,”杨禅道,“方才我们大人传我去问了几句老杜的事儿,我也就先回来了。”
长缨眉头一动,哦了一声:“大人问你什么?”
“咹,也就是几句闲话,昨夜我不是跟他一块喝酒来着嘛,大人就问老杜酒量怎么样什么的。”
长缨微顿,扭头看了眼程啸住处方向。这个时候的程啸惊魂刚定,还有心思关心杜渐喝酒的问题?
她笑了下:“那他酒量如何?”
“那当然是比不上我!”杨禅拍着胸脯,嘿嘿地笑道,“每次喝酒我都是眼看着他趴下的!”
长缨笑笑,走出来几步,竹林下停了停,又抬了脚,往程啸院子里去了。
程啸不会无缘无故找杨禅打听杜渐,如是,迟早必然也会疑心到她,这比她想象的来得要快,原本打算等周梁回来再她作主张,眼下看起来却是不能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