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堂上,已经打完了。
火凰滢对周二桥柔声道:“你打量本官是女人,就敢这样藐视本官?你就是第一等的刁民!之前指控秦氏尚有理由,还可看作是替你哥哥出头,然李春哥哥的死与你什么相干?本官尚不能断定这是误杀还是蓄意谋杀,你竟敢抢先定论?这案子让你来审如何?
“你当本官不清楚你那龌龊的心思:你不过是利用李春恐惧和愧疚的心理,逼他自乱阵脚。若他无法解释此事,便落入你的陷阱,成了杀兄的凶手。他若不承认蓄意杀兄,你便会质问他‘既然问心无愧,为何甘心被秦氏威逼’,从而指控他与你嫂勾结,定你嫂的奸情。你嫂被惩治,你才能借着你父母之手,霸占你嫂的产业。”
周二桥仿佛被扒光了衣裳,原形毕露,再者火凰滢说出了案情疑点,若不能将这疑点审问明白,便无法对百姓交代,因此,他忍辱负重,不敢再讨打。
火凰滢见他安分了,才道:“虽然这事已经过了几年,且现场没有其他人证,本官也定要审问清楚,到底是蓄意杀人,还是误伤。来人,传李春家人上堂。”
段存睿暗暗点头。
这样审才对。
不过,传李家人来有用吗?
里里外外的人都悬心。
周老汉夫妇状告儿媳偷人,且指出野汉子是李春,李春的家人怎能无动于衷?早倾巢而出,在县衙来听审。衙役一声喝“传李春家人上堂”,纷纷露面。
瞬间,堂上跪满了人。
等弄清缘由后,李父李母崩溃了:既难受大儿子横死,又担心小儿子会有牢狱之灾,追究此事源头,不由将怒火发泄到秦氏和大儿媳万氏头上,便哭骂起来。李父骂秦氏不要脸,勒索他小儿子,要秦氏赔偿这些年分的红利;李母骂万氏是祸害,克死大儿子又要克小儿子。
恰好万氏因小叔子是维护自己才不慎误伤其兄致死,如今更因此沾染上官司,愧疚不安,便对火凰滢陈诉,说李明是她推倒跌死的,与小叔子无关。
李母一听,立即揪住不放,叫喊“都是你这狐狸精!你自己做的事自己认,别带累我儿子!”
又冲火凰滢磕头,请判决。
那边,周老汉夫妇一听要秦氏还红利,当即不依,说不论李春是出于什么缘故答应合伙做买卖,就得认账,哪有退钱的道理。他们现在胸有成竹了,横竖李明之死与他们无关,不管结果如何,哪怕最后审出秦氏跟李春真有奸情呢,他们也不会退了这些年得的红利。
火凰滢重重拍下惊堂木。
“啪”一声响。
众人安静下来。
火凰滢看着这两家人,心头兴起悲凉的感觉:瞧瞧,不论案情如何转折,弱女子始终被推在风口浪尖。在这些人眼里,牺牲两个寡妇是最合算的。
她收了慵懒的笑,纤指隔空点向周二桥,冷冷道:“谁敢再喧哗,本官便赏一顿嘴巴子,就跟他一样。”
众人顿时噤若寒蝉。
火凰滢见无人敢拂逆她,才把目光转向万氏,道:“万氏,你且将当时情形再说一遍。记住,本官要听实话,若你自作聪明,想代他人受过,谎言欺骗本官,误导本官断案方向,最后连累无辜,本官绝不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