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老爷瞪眼道:“这能比吗?李家和潘家那件事内情复杂的很。你小人家不懂,别乱比。”
欧阳太太目光一闪,也劝道:“薇儿,听你爹的。你爹经验丰富,比你有经验,不会害你的。”
欧阳老爷十分满意妻子的话,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盏,端着一家之主的威严道:“就是这个话。”又向女儿道:“你别学李菡瑶自不量力,那才是连累我欧阳家呢。”
欧阳太太忙道:“老爷别担心,薇儿这也是为了欧阳家好,心意是好的,只是她还年轻,看人看事自然不如老爷深刻。老爷先去忙,等我教导她。”
欧阳老爷便出去了。
欧阳薇薇忙送出去。
等转来,欧阳太太拉她在罗汉床上坐下,挨着自己,又将下人都遣出,只留一个心腹鲍妈妈在旁伺候。母女两个面对面,欧阳太太一改刚才面对欧阳老爷的柔顺,目光炯炯,沉着冷静,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她摩挲着欧阳薇薇道:“我的儿,你父亲虽然势利了些,但这件事却没办错;若不好,娘怎么也不答应。”
欧阳薇薇诧异道:“好在哪?”
她请母亲做主,当然知道母亲的脾性——对父亲绝非像表面那样柔顺,只要说通了母亲,母亲就有手段阻止这门亲。谁知母亲竟也看好段烈,她便急了。
欧阳太太便细细掰解给她听,道:“那段三少爷并不像传言那么不堪,不过被老子娘娇惯得任性了些,品性不坏;人也聪明,别看淘气,却读了不少书在肚子里,不然他老子娘能那么宠他?娘也不说别的,就说他曾扬言要收了李姑娘,可闹出事了?没有。李姑娘也没把他怎么样。
“娘打听得清清楚楚,从你父亲决定跟段家结亲开始,娘就派人去打听他的过往底细,就怕误了我儿终身。李姑娘可比你能识人,听说还夸他了呢……”
欧阳薇薇急道:“娘,那是李妹妹的手段,并非真欣赏他。他虽是官家子弟,那点能耐在李妹妹跟前还不够看。幸亏他有自知之明,不然真要歪缠,只怕跟潘子辰一个下场,哪怕加上他老子也不成。”
欧阳太太不悦道:“你也太抬举李菡瑶了——”见欧阳薇薇要辩解,抬手制止道——“今儿咱们不说李菡瑶,就说段三少爷。他要真是纨绔无能,哪会有自知之明?必定要仗着他老子的势力对李菡瑶纠缠不休。可是他没有!足见他是个聪明的,不像传言的纨绔不堪。”
欧阳薇薇嘀咕道:“不过是欺软怕硬而已!”
欧阳太太不赞成道:“这不是欺软怕硬,李菡瑶再厉害也是商女,李家还能比得过段家?”
欧阳薇薇道:“不管怎么说,他就是一纨绔!”
她就不信,母亲会把她推进火坑。
她心慕落无尘,落无尘寒门书生,面对温巡抚的逼亲,还不惜一切反抗呢,她怎能懦弱?哪怕不能嫁他,也不能让他看轻了。因此她决意退亲。
欧阳太太冷静道:“娘正要说这个:若他有能力有手段,娘反要替你担忧,不敢结这门亲了。”
欧阳薇薇忙问:“为何?”
欧阳太太拍着女儿的手,语重心长道:“我的儿,这世道对咱们女人不公,男人三妻四妾天经地义,越有能力的男人越容易纳美妾,越爱纳美妾。内宅争斗,正妻若手段差一点儿,娘家再没势,那日子还不定怎样呢,弄不好连小妾都不如。宠妾灭妻的事还少了?
“你那么推崇李菡瑶,原也没错,你是比不上她有心机有手段。若嫁个有家世有能力的夫君,你又拿不住他,这样亲事外面看着风光,里头苦:三妻四妾不用说,他再爱上什么女人,把你当摆设一样,甚至为了心爱的女人驱你为下堂妇,你这辈子就算毁了……”
欧阳薇薇听的很不舒服。
世情如此是没错,但总不能因为这个就要挑选无能的男人嫁,那不是因噎废食吗?总要挑个品行好的,就算纳妾,也会给正妻应有的尊重和体面。
为何母亲说这样丧气话?
欧阳薇薇忽有所觉,一抬眼,看见鲍妈妈正盯着母亲,目光悲愤而又隐忍,不由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