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圣人咄了一口,说:“老七他是觉得朕给赐婚的杨氏让他讨厌,你是他自己找的就喜欢,这就钻牛角尖了。这世上多少人靠自己就能订下亲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些人若是长辈不做主,是一辈也别想婚配了。”
辛秀妍道:“也没有那么严重吧。”
老圣人白了她一眼,说:“你说你像话吗?你身为皇后,这些事本就是你的责任。你能嫁出那么多的妃嫔和宫女,又给属下寻了媳妇。皇子公主反而成不了?”
辛秀妍脸上苦笑:“父皇,这皇子公主哪里是好婚嫁的,他们要是不满意,觉得是我害他们,我身陷疑境……”
老圣人骂道:“简直不像话!身为皇后,母仪天下,教养皇嗣,乃是责任,你若惧疑境,当年立你为后时,你怎么不辞了?”
“……圣旨也不可以辞吧?”辛秀妍赔笑道。
老圣人哼了一声说:“你觉得他对你好的你就接旨,对你不利的,你当耳旁风。”
“也没有吧,他不会给我乱下圣旨。”辛秀妍呵呵一笑。
老圣人道:“他是不敢。这事他不敢,朕总要为几个孩子做回主,朕给你下旨,今年,他们几个的婚事必须要定下来,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你给朕办好。”
辛秀妍看看老圣人坚定威严的风范,道:“父皇……你不能这么残酷呀……”
“你要抗旨吗?”
“……”
皇后愁眉苦脸地离去后,太上皇心情愉悦了。
戴权在身边服侍着,不由逗趣问道:“可是皇后娘娘又说什么有趣的事了,陛下龙颜甚悦。”
戴权也是老人了,上皇退位后也一直尽心,也因不涉及朝堂,平日说几句玩笑自然无妨。
太上皇喝了口茶,说:“皇后在宫中飞扬跋扈,以为没人能治得住她了。朕是不出手,朕若出手,还收拾不了她?老七啥都好,最是得到朕的真传,这怕老婆却不知跟谁学的……”
戴权忍住笑,说:“皇上和皇后那是恩爱。”
太上皇冷哼一声,说:“可不就是恩爱嘛,连后宫都散了。要不是看他们两人都有些本事,朕还能容他们学前明孝宗不成?”
戴权微微一笑说:“陛下也是宽容大度的,不然皇上和皇后也不能这么自在了。”
太上皇也叹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的想法有时也强求不得,只这大周江山总要守住。”
以前执着于权力,但真放开找到别的寄托后,太上皇的智谋和阅力又让他很会变通。
戴权道:“陛下让娘娘负责几位皇子公主的婚事,娘娘能办好吗?”
太上皇说:“她若办不好,旁人也未必办得好。虽说不是她生的,她又是个霸道的,但良心不坏。”
……
辛秀妍却想说,自己良心坏掉算了。但是她若是乱来,真如老圣人赐婚杨氏给徒元义一样留下这么不愉快的经历,那太伤功德了。
晚上,辛秀妍将此事和徒元义说,徒元义却说:“父皇让你来,你就接过来算了。吴惠妃给大公主找驸马,现在也定不下来,她到底不是名正言顺的。”
辛秀妍指着他骂道:“你没事儿生那么多孩子干嘛?你年轻时就在王府后院女人肚子上了,你享受了,现在却要我来烦这些!”
徒元义抿了薄唇,一时不敢反击,辛秀妍负手来回走,想了想又说:“赐婚旨意,本宫是绝对不会给你那几个儿女下的,本宫不沾这种因果,到时反而恁地让人怨恨。但是本宫可以对几个孩子进行‘婚姻指导’,让他们去追寻自己心底想要追求的,找到合适的人。南城改造的事儿,看看谁愿意去,在工作中也许能遇上缘分也说不定,真找不到,也可以历练历练实干之才。”
徒元义道:“你确定不是拉免费劳力?”
“你几个孩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算什么劳力?我这才是为他们好,不然你还想他们成为前明的些皇室猪头吗?”
徒元义却笑着拖了她往龙床上移,说:“朕知皇后操心了,又在父皇那吃了委屈,朕好好补偿你。”
“泥垢了……”
……
徒晖、徒显、徒欣、徒悦也不知是为何事,一早就受到太极宫的旨意,让他们在北苑马场觐见。
两位公主住在内宫,两位皇子也还没有去皇家学院上学,住在东五所,他们是倍受冷落的庶子庶女,皇宫中的有权力的太监女官都比他们体面。皇帝和皇后也极少会想到他们,前朝也几乎没有大臣看重他们。
所以,有这样的旨意,他们都很奇怪,但心中带了点期待。只徒欣心底还藏着母亲的仇恨。
他们跟随赵全进入北苑,西厂和锦衣卫五步一哨,这才显皇家气派。皇帝此时正在上朝,现在这里的显然是皇后了。
到了马场,就见身穿宝蓝色男装的年轻绝代女郎骑在一匹金色的骏马上跑,骏马跨过一道道人工设置的障碍,动作十分漂亮。
身为一名领兵的武将,在义军中出来的人,辛秀妍也几乎每天要活动身手的,练武、骑马不缀。她的戳蛇快剑自然是出神入化,之前是和欧阳、淳于二人请教过一些吐纳功法,近来几次与徒元义喂招,她也有所了悟进步。
她倒没有贪练别的武功,人的精力有限贪多嚼不烂,她自己机缘得到的“道”正是最适合她的,她练好自己的东西足矣。
徒晖一见她,手上又有些发热,他少年时的热烈爱恋,可是发生那样的变故,他纯洁的感情更添了现实的悲情。
如今他长大了,而她也不是当年的她。
他也听说过,她重伤失忆,她再也不记得他少时的把柄,也不记得她曾经为他吸过蛇毒。
“吁~~”辛秀妍策马回来,停在他们不远处。
几个皇子公主忙安礼参拜:“儿臣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平身吧!”
辛秀妍下了马来,就有太监来拉了缰绳,又送上水给她净手,再另有太监送上香巾擦手。
辛秀妍带了人到附近亭子里坐下,太监宫女备好茶水点心,但是几人都不敢吃喝。
辛秀妍一个个看过去,顿了顿道:“我回来也快有半年了,不过多久,我怕是要南巡。一直都没有和你们好好聊聊,也许我是该管管你们的未来。”
徒晖不禁心底苦笑,面上却谦和,道:“我等让皇后娘娘操心了。”
徒欣横了徒晖一眼,徒显眼珠子滑溜地转,而徒悦却似有些胆小。
徒欣忽道:“原本我是有人管的,后来就变得没人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