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一听,隐隐觉得其中有些个婆子的声音熟悉,忙披衣穿鞋起来,门外的小厮也来喊人了。
贾环开了门,那小厮张全儿说:“三爷,不好了,三奶奶带了一大帮人过来!”
贾环吃了一惊:“怎么回事?”
张全儿说:“奴才也不知道,那边就要打起来了,三爷您赶快去瞧瞧吧。”
沈曼是有备而来,来了四家陪房,并带了庄子里的佃户一起来的,还有自己的贴身丫头,以及投靠了沈曼和冰卿、眉娘二婢。
她人虽然来了,但也让张嬷嬷先和花自芳交涉,张嬷嬷亮出身份,花自芳也气短三分,只能说他们是擅闯民宅。
沈曼呵呵一笑,终于站了出来,说:“你是不是想去京兆府告我们呀?好呀,你去呀,看看到时候谁没脸!”
贾环最里头的院子里,而沈曼等人还在第二个院子,他在门后也清晰地听到他们的对话,眉头不禁深锁。虽说古代三妻四妾,但是被正妻追到外室家里来,也是颇为难堪的事。
花自芳道:“贾三奶奶,凡是要讲个理字,我们本本分分地过日子,从来没有想过要冒犯你,你这让门来喊打喊杀的,也太仗势欺人了。就算不去京兆府,让三爷看了,不伤你们夫妻情份不是?”
沈曼冷笑说:“哦,你说,为了你们,三爷生我的气是吗?好啊,喊他出来,他骂一句,我现在就回娘家去!这成亲才几天呢,宿在外室家里,看谁不要脸!”
贾环心中叫苦,也知花家没有能力应付,只得出来,说:“你们闹什么?”
但觉沈曼带来的陪房、丫头、小厮们看着他,眼中不是愤恨就有丝鄙夷,贾环也暗恨,这新夫人太不识好歹,不知进退。哪有这样当众不给爷们脸面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沈曼一见他,心中更生怨毒,原以为是少年英俊高才的良人,但背地里养着美婢不说,还养外室生出私生子来。
沈曼道:“三爷,你果然在这里!”
贾环过去扶她说:“夫人,咱们回家再说。”
沈曼挣开了他的手,说:“我倒要看看这位花氏到底何等绝色。”
“有什么好看的,此中缘由你不尽知,回去后我再细细说与你听。”贾环好言好语说。
沈曼冷笑:“有什么缘由的?不就是这女人和我丈夫滚一床单上去了吗?还有什么缘由,难不成你不是自愿的,有人拿刀架你脖子上去和别的女人睡觉?”
贾环这是当着下人的面底裤都被老婆扒光了,他不知的是,这沈曼原是坏脾气,在后宫中呆了多年,当年挑衅被邢岫烟打脸,后来一直被太监宫女暗中为难,心底积怨之深,将之早年所学一些侯门千金的基本教养也扔了。
后宫女人是什么,不就是陪皇帝睡觉的角色吗?那么在这些年中,“睡觉”这件事在沈曼心头萦绕,久而久之,积怨爆发出来,她只依着心中所想行事,怨恨之下,哪理会贾环的脸面?
贾环这还有什么话来应对?软的不行,他脸色一变,说:“曼儿,你是定要在这胡闹?”
沈曼语如炮珠一样:“我没杀人、没打人、也没有告外头的女子不守妇道来与我丈夫无媒苟合的,这算哪门子胡闹?我来此地也无它想,不过是看看花氏,三爷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这与外头女子通奸,你的官声还要不要了?我来不过是因为我嫁了三爷,想为三爷抹去这事。你真喜欢花氏,纳进府来便事,哪有留她在外抛头露面的?还听说生了个哥儿,哎哟,这可是未婚生的庶长子呀,哪家有头脸的人家能在婚前生出庶长子来呀?没奈何我这当家奶奶也只有认下了,给她养着。免得将来,大伙儿笑他小妇养的,阴微下贱,上不得台面。我这拳拳之心,可昭日月,便是拿到大明宫去讲理,我也是不怕的。”
贾环没有想到全被土著女的妻子这样刀刀捅心的抢白,他之前是多有想娶妻,挑三拣四,没有想到终于娶上豪门妻,竟是这样的不良妇。
那贤惠大度、相敬如宾、恩爱甜蜜、姐妹一心的理想破灭,他只觉背脊里发冷。
贾环怒道:“够了!你再闹下去,我就……”那“休了你”三个字却一时说不出来。
沈曼道:“想休了我?你试试看,我就到京兆府去说说理,这是谁没有理!你有庶长子,养着外室,你还敢娶我堂堂侯府千金!”
贾环到底是男人,便是在现代被女人这样压制都受不了,何况是古代,不禁反击:“你是侯府千金?你怎么不说是后宫出来的妃嫔呢?我的静妃娘娘!”
沈曼能处处捅心,但贾环也是一击而中,沈曼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沈曼压制住心底的痛意,大声喝道:“给我砸!砸烂了!”
贾环喝道:“谁敢!”
沈曼喝道:“有何不敢!你们不是侯府出来的就是王府出来的,咂了这烂货的地方!张嬷嬷,带人去把那烂货给我扒出来!”
“是!小姐!”
一众下人陪房和庄子里跟来的佃户就冲进各屋去,见东西就咂,也有顺手牵羊的。袭人知道此事危险,原躲在内院中,希望贾环能带了这母老虎走,没有想到这人如此刚烈。
等张嬷嬷带人冲进来,花家仆婢挡不住,也太迟了。几个粗妇上前来识得穿戴,架了袭人就出内院。
袭人挣扎不开,就被拖到了沈曼跟前,这种事贾环也不想闹大,面对沈曼,现在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还有办法将沈曼的人都打趴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