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小院门口一小队巡夜兵问道:“段先生也在这里吗?”
段先生哎哟一声,说:“惊扰到兄弟了?今天收获可真不小,正要和统领细报,他却是得了美人太过高兴喝醉了。”
此时灯笼灭了,屋里只一盏残灯,辛秀妍拉了张嫂进屋,用刀抵在她背后,段先生站在门口,但极巧妙地挡住了刚才那亲兵的尸首。
骗走巡夜兵后,段先生拉了那个亲兵尸首进屋来,关上屋门。
辛秀妍现在也知这人只怕是不简单,不管他是忠是奸,不想与这“义军”为伍倒是真的。
辛秀妍说:“张嫂,大家都是女人,我无意为难你,杀人是不得已。不过,你要是此时大喊大叫,我可也随时让你血溅当场。”
张嫂之前希望发生奇迹,让这少女去送死的同时能为她女儿报仇,可是奇迹超出她的预料。这少女看着天仙一样,没有想到这么凶狠。
“我不敢!我的女儿也是被刘统领糟蹋了,我恨死了他,姑娘杀了他正合我意。”
辛秀妍此时本能看向段先生,段先生点了点头。
她才放下刀来,长长呼出一口气,说:“此时此地,先生为主我为客,先生对于接下来如何做,有什么办法?”
段先生说:“姑娘敢赌大的吗?”
辛秀妍说:“无论多大,我都赌了。”
“好!”段先生又看向张嫂,说:“张嫂,这刘清和他的几个兄弟是什么德性你是知道的,他们能给你和你的两个儿子安宁的生活吗?”
张嫂哭道:“我有什么办法?原本以为跟了教中的义军就不会受人欺负,没有想到却更受欺负。”
辛秀妍不禁有些同情,单蠢的中国农民呀!从古至今,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不欺负你欺负谁呀?不想受欺负,只有不当普通百姓。
段先生说:“你不会没有办法,只看你愿不愿意。”
……
翌日一早,早饭时刻,刘清的心腹,这支义军的七大头领去了头领的饭堂“VIP间”吃早饭。头领们的火食待遇当然比普通底层兵卒要高。
但见八个兄弟只有刘统领没到了,众人不禁笑话是昨日的美人太撩人了,大哥才起不来。
忽听门外一阵熙熙攘攘,张嫂陪着一个天仙一般的女郎进堂来,她走路一扭一扭,眼波乱飞,这七大头领也眼睛看得发直,一时忘了问刘统领怎么没有出来吃饭。
这媚俗做派的女子正是辛秀妍,也幸好她颜值高,而在场的人都不算有大见识,不然这种演技太浮夸了。
辛秀妍到了头领们一桌,柔柔一福身,说:“七位叔叔好!”
“好!好!”七大头领一边笑,一边应,眼睛却难以移开。
辛秀妍呵呵一笑,说:“统领昨日醉得着实厉害,现在都还说头痛要躺躺呢。让奴家来和叔叔们说一声,你们就别等他们了。”
一个头领眼睛发光地上下打量她,有一种“你懂我懂”的邪气,辛秀妍哼哼一声笑说:“这位叔叔再这么看奴家,统领醒来可要不依的。”
“嫂嫂莫怪!嫂嫂莫怪!”那人调笑道。
辛秀妍又取了张嫂手中的酒壶,说:“从此,我们都是一家人了!奴家初来乍到,将来还有许多地方需要各位叔叔关照。奴家敬各位叔叔一杯,以后叔叔们心疼奴家,可得像亲嫂嫂一般无二。”
“好说,好说!”
“自然,自然!”
几个头领纷纷应声道,但难免在她走到身边时,往她腰和屁股上摸了一把。从前刘统领玩厌的女人也是会分给他们睡的,在他们心里,辛秀妍早晚他们总有份。
辛秀妍端了酒壶,一个一个将酒满上,然后自斟了一杯,笑道:“奴家敬各位叔叔!”
说着她当先一饮而尽,几个头领也乐颠颠地干了杯,辛秀妍又去满上酒,再喝一杯。然后,几个头领就歪倒在桌上了。
而这间饭堂门口还守着七个亲兵,另外的七个亲兵却是先去吃饭了,等下才来换班。
一个个听着里头女子语笑嫣然,不禁有些迷迷糊糊。
“叔叔,原来你也不胜酒力呀,哈哈!”
辛秀妍此时对杀人没有太大的恐惧了,兵行险招,斩首行动,若是胜则是大胜。比只身去救陈公子他们再逃脱几百教众的追杀可行性强一些。特别是有段先生和张嫂这两个临时同盟,让辛秀妍赌定了。张嫂和两个儿媳是义军中的厨娘,原本因为她的女儿跟了统领还是有点地位的。
辛秀妍取出袖中段先生给的小刀,一边伸出左手去摇几个中了段先生的迷药的头领,一边笑着说:“叔叔,再喝一杯呀!”
她哈哈呵呵地笑着,同时右手将小刀直接一个个流水线工人一样往他们后心捅一刀,不到半分钟全插完刀了。
张嫂看着女郎将小刀在一个头领肩上擦着血迹,心底发寒,而对方却已然面无表情。
忽于堂外的亲兵发现不对,惊道:“你干什么?”
张嫂吓得后退一步,辛秀妍抢过两把头领随身的刀,扔了一刀给张嫂。辛秀妍暗想:段先生应该会带了陈公子他们过来“名为审问,实为壮势”。
辛秀妍拔了刀来,一脚踢倒两人头领的尸首,说:“刘统领和七大头领皆已伏诛!你们胆敢犯我!”
亲兵们看着地上的血迹,不禁骇然地瞪大眼睛,群龙无首,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要做什么。中国古代甚至近现代的人民,失去了领头羊,多半就是呈现这样的状态。
到底还有两个亲兵胆子大些,他们的主子对他们不错,冲了上来,辛秀妍暗暗叫苦,为何段先生还不提人过来。
她都估算得差不多的。
段先生不会出卖她,好渔翁得利吧?对了,他是义军的账房兼军师,刘统领和七大头领都死了,他不是可以当统领了?
辛秀妍见一个亲兵当先冲来,她也来不及多想,最熟悉的就是那日用树枝实践的“戳蛇剑法”,只会这一招,却实用。
只见她提着剑,一步跨出,刀快得人反应不及,直取心口,得手后连忙后退。
第二个上来,她根本就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招数,仍然是这么一招,再次得手。
连杀两人之威,辛秀妍就一夫当关站在门口,门口狭窄,对付人多时于她最有利,免得她腹背受敌。
正当她再刺倒一个时,段先生领着二十几个原被浮的镖师前来,这时候别的几百个教众也闻声围堵到饭堂的院子来。
段先生高喝一声说:“诸位兄弟,请静一静!”
一个教众道:“那女人杀了头领!我们要给头领报仇!”
段先生道:“这位女大王武功高强,刘统领和七位头领都被她杀了,你杀得了她吗?”
辛秀妍根本是取巧,但是他说的也是事实,那位教众不禁哑了。
段先生又道:“这个女大王的这些属下武功也很高,尽管我们人多,但是一打起来,只怕还是我们要死得人多一些。”
一个副头领说:“段先生,那依你之见,难道就这么算了?”
段先生道:“吴大宝,我觉得你比王头领更有才能,王头领死了,你可以代他当头领!”
那叫吴大宝的副头领一听,明明是愤怒的时刻,此时却有一丝欣喜。
而另外的几个副头领也是人心浮动起来,其中一个说:“段先生,你是读书人,你觉得吴大宝有才能,多半是不错的。”
段先生朝那几个有心思的副头领施了一礼,又说:“各位教友,刘统领甚是没有长远之见,他带领我们东抢西掠,东奔西走,虽然一时痛快,但是我们都把官军的眼光吸引到身上,他们早晚会派大军围剿我们,我们这么下去有明天吗?”
在场的教众不禁交头接耳,大部分人都有忧心,要说他们不怕官军也是骗人的。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几个月前不过是受人欺压的农民,其中有主意些或凶狠一些的会当上高层,但是他们的出身背景注定了他们的眼界。
“段先生,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是呀,段先生,你想想办法吧。”
众人纷纷期待段先生出个主意,段先生清了清嗓子,说:“首先,咱们需要一个新的统领,然后,各大头领也得重新任命;再后,咱们做什么才有个章法。”
忽然吴大宝说:“那请段先生来当我们的新统领吧!”
“对呀,段先生来当统领吧!”
又听有许多人附和,而段先生一揖手感谢,却道:“在下不过一介书生,当不得如此重任。在下举荐一人,比在下强上数倍。”
“谁呀?”
“有这样的人吗?”
教众纷纷追问,然后段先生指向辛秀妍。这时她已经提着血刀满身戒备地猫到陈公子一帮人身边,也站在院中,正和大家对峙着。
在场的人瞠目结舌,只听段先生道:“在下举荐言秀姑娘当咱们的新统领!”
辛秀妍和小伙伴们都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