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音频道里爆出一声,“草!”
军校生恶狠狠得意道,“不就是互相伤害吗,当谁不会啊!”
现在对面还有三分之一的空缺,军校生也差一半没选,可机甲池里只剩下最鸡肋的两种:几何型、人型。
高性能的几何型都因其负重或射程的不同倾向,分入重型与远攻两类,剩下的几何型号则因为太丑,与外型最美却虚有其表的人型机甲,荣登草包阵营常驻名单。
两队面面相觑,互飙一波粗口后,才在倒计时中不甘不愿向机甲池伸手。
这种局势,几类圆形的机甲在沙漠里还能稍微死得不那么难看,可看着它们虫卵似圆颗粒密密麻麻大大小小一坨的设计,实在逼退密集恐惧症。
“啧!真恶心,外观设计师脑子里都是屎吗?”武科生还是觉得不委屈自己,选择五架人型机甲洗洗眼睛。
“自从徐鲁大师那批仿人机甲遭遇滑铁卢,市面上复古机甲缩水好几成,连古人种的人型机甲爱好者都少了。”
“看登录显示地点是联军附中?那些家伙果然荤素不忌……”
在房间围观群众的议论纷纷中,时间归零。
叮——
游戏开始,地平线缓缓倾斜,交战两队各守一座基地,隔着一片广袤的沙漠,位于地图两端。
沙漠里生活着沙蝎一族,随沙漠流向某一方,展开攻城战。
“啧,碰上星币玩家了!”
对面买了先机卡,直接跳过摇骰环节,占据上风优势。
军校生位于下风,沙蝎还有十分钟抵达,却要花二十分钟折返对面。
现在有两个选择:
要么在十分钟内横穿沙漠,穿过沙蝎大军,到达对方基地,损毁对方队旗,即可获胜。
要么全部留在基地,硬抗过30秒沙蝎攻城,熬到下面20分钟的上风局,但之前的时间差已足够那边完成布局奠定优势。
观众席还在议论纷纷,军校生已经开始主动出击,全员穿越沙漠。
“就是这样!”
“够种!”
“对!别管那些蝎子,直接跟他们正面刚!”
周围一片热赞,孟鸳瞥眼空无一人的基地,似乎没人觉得完全放弃守城有什么不妥,还觉得他们没有憋屈地缩在基地,反而迎难而上,不畏险阻直面蝎族的悍勇非常爷们!
一名学生操纵重型机甲冲入沙蝎群自爆,宛如悲剧英雄的献祭,用血肉炸开一条路,让观众热血沸腾,连连叫好!
看到这,孟鸳已经发现,他们似乎很少弄一些迂回套路,其实除了非生即死,还有很多策略可讲,可他们却只讲一种:二话不说就是干!
完全凭借野兽直觉横冲直撞,团队最大的协作,是像狼族那样,以统一的步调积极进取,分工明确,不畏牺牲。
等剩下的学生穿越沙蝎区,同跟在沙蝎后面设陷阱的第一批敌方小队相遇,孟鸳再补充两点:组织严密,配合默契。
缠斗约有一分钟,军校生可能顾及时间,没以多欺少把敌方全歼。孟鸳以为,他们最多留下两架,用以拖延时间缠住四架虫卵机甲不让他们回援,可军校生的野兽思维作祟,再次选择牺牲一批人型机甲,四对四决一生死。
剩下六名机甲奔往敌营。
许是设陷阱已是最大的阴谋,眼见军校生上门,敌方脑子里像是没想过请君入瓮,利用主场优势逐个击破之类,七人操纵机甲气势汹汹出城应战,玩了波团战。
你一拳,我一炮。
重型机甲宛如站桩打怪,轻型则不断游走着密谋偷袭,没有任何虚晃一招,示弱诱敌之类。
孟鸳已经不指望看到什么声东击西的画面了,依照军校生粗直的逻辑,若是以七对六,估计就是放六人应战,剩下那名去拔旗。可以六对七,己方陷入劣势,你还想抛弃同伴?这时候还管什么输赢虚名,肯定要跟着其他人同生共死,方显英雄本色、兄弟义气!
“输定了啊。”
敌方有人数优势,二对一稳赢,拉开一个豁口,战局便如多米诺骨牌的连锁效应,局面朝一面倾倒。
军校生机甲一台台又一台台减少。
己方唯一的一台人型机甲,完全没被对手放在眼里,几次冲入战局都被冷落在旁,似乎觉得火力浪费在这样一个弱渣上不够划算,等厮杀过半,敌方以三换五,残存的四台机甲越过一地残骸看向仅剩的人型机甲。
“谁上?”频道里传来漫不经心的声音。
“别管是谁,随便上两个吧,速战速决,打得我脑仁都疼了。”另一架近战机甲在一具废铁上坐下,一副围观样子。
这时,一架近战机甲走上前,打算贴身肉搏。唯剩的一架远攻机甲在远处张开嘴里的炮口瞄准,等待时机,想玩个夹击。
眼见着败局将定,人型机甲操作室内的那位脸都白了一圈,读脑器贴在皮肤的位置冷汗津津,使它不停滑下去。
这样的画面通过小窗口投影出来,引来观众席一片哄笑。
“好滑稽!”
“联军附中武科不是挺厉害,这人怎么这么蠢的样子?”
“啧啧,虐菜最无聊了,不看了不看了。”
提前出局的十位武科生走入房间,闻言脸色发黑,皱眉看了眼投影,“早知道会剩下乌舒,我应该死前先把他轰下去!到底谁组他进来的?”
“……是我。”这位脸色尴尬道,“我不是被这小家伙缠得没办法吗?你也知道他没什么优点,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屡败屡战、不屈不挠!”
“你不如说是没有一点自知之明。看来是不指望他主动投降,真希望他输得不要太难看,给学校丢人!”
乌舒的大名在学校也算如雷贯耳。
前年自主招生前三进校,从重点栽培的人才成为只会纸上谈兵的废物,可即使实战成绩烂成渣,还因理论成绩独占鳌头而不死不活吊在军校。
造成如今这种局面的原因,是乌舒一个奇怪的毛病:临战紧张。
遇到危险的关键的时候,紧张,是人之常情,可偏偏乌舒的紧张跟别人不一样。
别人千钧一发的时候生怕出一点错,偏偏他越是紧张越容易开小差,走神间会下意识把胡思乱想付诸行动,闹得洋相百出。
很多人都觉得他还不如退学算了。
能相安无事至今都是运气好,忽然又唱又跳叫饿喊馋吓停对方攻势,不然就这危急关头开小差的毛病,放战场上能死千八百遍!
……
当被敌方近战机甲钳住,远方一枚炮弹趁机射来。
乌舒意识到要躲,可大脑几呈空白,主观意识渐渐飘远,脱缰的思维开始策马狂奔!越是紧张,越奔越远,乱七八糟的画面似要填补紧张的程度般蜂拥而来,走马观花闪过……
从全息头盔上落的灰,到刚才晚饭的菜色,再到之前论坛里发的帖子,还有看过的《术之道》……
”啧,已经没什么悬念了。”
朦胧中敌方轻嘲传来,乌舒暗叫糟糕。
每次他意识回归,身体与精神重建联系的时候,会无法自控地把脑中正在思索的内容传递给身体——已经等待收到一波嘲笑的乌舒破罐子破摔,可紧接着,眼前近战机甲轰然倒地!因来自自己人的炮火。
乌舒懵住了!
“发生了什么?!”
围观人群也懵住了,唯有孟鸳眼睛一亮。
游戏直播画面里,远处同样始料未及的一远攻两近战齐齐围上。
面对三面包剿,乌舒再次紧张到脑袋懵住!开始走神……
这次不同先前,人型机甲运动非常缓慢,非常僵硬,像是一拳就能砸得稀烂,偏偏每次都像打进棉花里,再迅猛的攻击都被拆卸,化解于无。
一次次打过去,每每觉得会中,莫名其妙又被躲过去,回回擦肩而过,尤其看着对面机甲依旧很慢很僵表现得极为笨拙,就像讽刺他们的无能。
乌舒越打越慢,反激得对方越打越急,像可怕的泥沼,让人陷入不可自拔的焦躁中,完全被带乱节奏……
“这是怎么了?网络出故障了?!”
“是啊,一方越打越慢,僵的像卡住一样,另一边每次都快打到了,偏偏又闪避了,见了鬼了!”
“艹!那么大的破绽!怎么可能回回都打不着回!还是三打一!真想弄掉他们换我来!”
其他人一头雾水,唯有孟鸳知道,这是以柔克刚。
只是精神操控的人型机甲欠缺灵活性,看不到柔,反而衬得动作僵硬。很多外露的破绽,恰是诱敌陷阱。对方击来,它顺其自然、以退为进,似被打得分身乏术、一退再退。等远处被假象迷惑的远攻机甲以为占据上方,一炮击来,恰在这时候人型机甲来了招移花接木,原本助攻成了葬送自己人的刽子手。
观众们这才明白,先前那架机甲是怎么被自己人葬送的!
敌方骂了句阴险,却还都只当同伴不小心,才成了炮灰。
结果可想而知,再次被人型机甲诱敌深入的破绽骗进圈套,再上演一出借刀杀人。
敌方只剩一架远攻机甲,人型机甲这才终于主动进攻,可远攻这时候已经隐隐感觉到一丝微妙,知道不能让它近身,炮口“砰砰砰”扫射一路,人型机甲却一反慢悠悠的迟钝表现,上演了一出灵蛇走位,可由于其不够灵活,更像是走崩的Z字,zZzzZz,缭乱迷人眼,转眼就耗尽炮火,突破到远攻前。
远攻想跑,被一个灵蛇摆尾绊倒,不过因为人型机甲不灵活,这雷霆万钧的一击牵连自己都跟着重心不稳,狠狠摔倒,好在歪打正着,全身重量压向远攻机甲,来了个二次伤害!
乌舒退出游戏,走到观众间,立刻被观看回播的同伴围住。
“见鬼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跟突然开窍了似?”
“我……”乌舒捏着【全场最佳】的徽章,脸上还有些茫然。
旁边跟着进来的敌方几人冷笑,“谁知道是不是用了外挂,作弊赢的呢?”
那些人不满输掉的排位,纷纷投诉。
武科生们也觉得乌舒赢得太不寻常,仿佛有一股神秘力量相助,拉着人到一边盘问,“你不会真用挂了吧?这可是要封号的?比赛一时爽,半年上不了场,你怎么就一时鬼迷心窍了……”
仿佛已经认定赢得异常,乌舒张了张嘴,自己到现在都是懵的,不知道从哪儿解释,直到开始那边咒骂系统无能查不出挂,才证明他的清白,引得武科生抱团去怼,别输不起就乱吠!
孟鸳下线准备睡觉的时候,再次遭遇蒋杰瑞的骚扰,校园论坛再次被《术之道》屠版,不过这次画风截然不同:
《是什么拯救了乌舒,带你们走近一个不一样的〈术之道〉》
《〈术之道〉,变废为宝!》
托福于乌舒废柴到赫赫有名,作品里那些玄妙至极的运动轨迹终于得到重视,学生们再次涌入作品,开始复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