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皇太极确实是一个难缠的对手。而关宁铁骑的表现……唉,这就是为什么说叛徒比敌人更可恨了。”刘民有摇头叹了口气,“……老陈,你觉得崇祯皇帝这一回能守住北京城吗?”
“……这个……很难说,如今崇祯皇帝手里的牌还没有出尽,还有本钱跟皇太极较量一番。”
陈新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不敢确定地摇了摇头,“……历史上崇祯十七年李自成进北京的时候,整个天下都对崇祯帝绝望了,任何势力都觉得应该换个人来坐天下,所以区区六万闯军东征进京的一路上是望风而降,二十多万官军只打了一仗就尽数倒戈,崇祯皇帝在北京城里居然只凑出了四千守军,外围更是没有一支忠诚的军队愿意来勤王解围,这才导致李自成轻易破城,才打了两天就逼得朱由检在煤山上吊。
而现在才刚到崇祯五年,朱由检的声望还没有被完全搞垮掉。虽然关宁军这条养不熟的狼崽子投了建奴,但还有一些地方州县是会誓死抵抗的。然后,在京畿的四周,崇祯皇帝的手里还有洪承畴的五万秦军,卢象升的三万天雄军,这两支比较有战斗力的野战兵团。再加上宣府和京师的驻防兵力,如果崇祯皇帝砸锅卖铁、孤注一掷的话,十二三万官军还是能凑出来的。实在不行的话,朝廷还可以走北运河,把朱大典手里的山东官军调回京师去,怎么样也能在北直隶平原上跟八旗兵大战一场了。”
陈新如此阐述道,最后总结说,“……照我看来,这一仗打到最后,也不过是重演一回崇祯二年的己巳之变罢了。不过由于山海关已经落入敌手,在这一次击退建奴之后,崇祯皇帝恐怕就只好迁都了。”
刘民有闻言,再次低头打量起了桌上的地图——确实,对于大明王朝而言,目前的北直隶就是一个大牢笼,外面都是虎视眈眈的猛兽。不过,这个牢笼并不严实,虽然粮食很难输入,但外面的援军从理论上还可以进得来,而且牢笼里的崇祯皇帝也还有不少兵马可以傍身,建奴很难把他一口吞掉。”
“……嗯,从理论上说,崇祯皇帝是还有这么多兵马可以调集。但是粮食呢?饷银呢?军队总不能喝着西北风打仗吧!如今漕运海运一齐断绝,崇祯皇帝在北京城里还筹得出钱粮吗?就算我们现在停止对渤海航道的封锁,江南那边也已经来不及组织海船,把今年的漕粮和税银送到天津了。”刘民有摇头反驳说。
“……你说的没错,但其实北京城里并不缺粮食,更不缺银子。只要下点儿狠心,就能弄出来。”
陈新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睛,“……要不然的话,在崇祯皇帝穿着补丁龙袍吊死煤山之后,李自成又是怎么从北京城里拷掠出七千万两白银,还有足够维持几十万大军跟清军和吴三桂展开连番激战的粮米的?”
“……你是说从那些皇亲国戚、官宦士绅的家里搜刮钱粮?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刘民有还是继续摇头,“……李自成做得到的事情,不意味着朱由检也做得到。明朝的统治根基就是这些贪官污吏。如果是好言相劝他们捐助钱粮,这样的事情我们那个历史上的崇祯皇帝也做过,结果是人人一毛不拔。如果要对京中豪门使用暴力手段……你信不信,假如崇祯皇帝今天敢在京师肆意抄家吃大户,明天那些京官就敢率领家丁打进紫禁城,直接绑了崇祯皇帝去投降皇太极!而锦衣卫和东厂恐怕也会倒戈或中立……”
“……他们难道以为自己投降了辽东建奴,就不用捐银纳粮了吗?”陈新有些吃惊地反驳说。
“……你难道还以为北京城里的那帮愚蠢权贵,居然还会有智商这种东西?”刘民有的反应更加吃惊,“……如果他们真有智商这种东西,又怎么会抛弃崇祯皇帝,打开城门喜迎闯王的夹棍和抄家的?既然这帮作死专家在崇祯十七年能够天真地把脑袋送到闯王的刀下,现在这会儿应该也能很开心地把自家地窖里堆积成山到发霉的粮食和银子,还有娇妻美妾什么的,统统都奉献给那些‘弓马无双’的满蒙贵族主子吧!”
“……”陈新沉默了一会儿,终于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嗯,假如崇祯五年的北京权贵就跟另一个时空十二年之后的他们一样愚蠢的话,那么北京城是有可能守不住了……”但说到这里,他又猛地话锋一转,“……但话说回来,像这种大战略方面的事情,我们两个反正已经做不得主了,又何必想得太多呢?”
提起这事,原本对北直隶战局兴味盎然的刘民有,也不由得沉默了下来,然后两人一起从桌边转过身去,回头看着挂在墙上的五星红旗,还有衣架上刚刚送来的解放军最新制式军礼服……
——此刻,割据山东半岛的登州镇已不再是独立势力,而是被收编为全球华人穿越者同盟的一部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