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我们必须事先圈养足够数量的活人,并且在他们活着的时候就进行一系列繁琐的医学检查,最起码血常规、肝功能、彩超等基本检查项目都要合格,并且与需要移植的病患正好匹配才行。否则的话,就有可能在移植手术之后导致严重的排异反应,还不如不移植的好。
此外,摘取下来的器官必须要用特殊容器保存,不能随便塞进冰箱里,而且即使是这样也不能存放得太久,最多不可以超过二十四小时,否则就只能拿去做标本了。所以,在我们这边开工取下器官的时候,德国那边就得同时准备给病人进行手术,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出现耽搁,这笔器官交易就等于白做!”
本着德国人特有的刻板精神,汉斯医生脸色傲慢地对少校狠狠训斥了一番,“……总之,这里凡是能用得上的‘原料’,我已经全部处理掉了。剩下的这些人连验血这一项都通不过,你让我怎么使用?难道要把他们的内脏摘下来煮杂碎汤吗?少校先生,如果你想要得到更多的钱,就请给我送更多的‘原料’过来!”
“……好吧!好吧!我明白了,但战俘实在是没有了,再到附近村庄里抓人也很麻烦——咱们的器官生意不知怎么地似乎漏出了一些风声,最近可能会有欧盟的人过来调查,上面暗示咱们要收敛一点……”
乌克兰少校如此向德国医生吐着苦水,但旋即话锋一转,“……不过,在我手上还扣着几个其他部队的逃兵,本来是打算当众枪毙的,现在就全部给你送过来,能卖出多少价钱就是多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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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在高压电网后面的“人圈”里,刚刚被丢进这里不到一天,但已是衣衫褴褛、嘴角带着瘀伤的苏菲,抱着怀里微微颤抖的索尼娅,用绝望而愤恨的眼神盯着院子里高谈阔论的那两名人形恶魔。
尽管温暖的阳光洒落在身上,但她只感到了一阵阵刻骨的冰冷。
上帝啊!他们竟然在公然贩卖本国同胞的人体器官!把活生生的人类当成屠宰场里的羔羊!
该死的!这些嘴上大言不惭地鼓吹着民主与自由的新纳粹分子,背地里却在做着这种丧心病狂的邪恶勾当,跟七十年之前用人皮做灯罩的德国纳粹党卫军有什么两样?
亏我还以为二战之后这么多年过去,欧洲人好歹也该变得文明一点儿了……苏菲绝望地如此想着。
那两个策划着杀人卖器官的恶棍,似乎是没把铁丝网后面的“原料”当人看,又或是以为他们听不懂德语。但却不知苏菲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把德国话学得异常流利——从德国嫖客的胯下!
一晃二十年过去,她已经从天真善良的纯洁少女,变成了精通床上技巧的风尘女郎。但是,跟那些染上毒瘾或艾滋病,浑身溃烂地死于异邦的乌克兰金发姑娘相比,苏菲原本自认为还算是幸运的,因为她终究还是熬过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并且带着多年卖身的积蓄回到了故乡,重新盖起了属于自己的家。
然而,这份幸运却在今年戛然而止——仿佛是眨眼之间,铺天盖地的战火和硝烟,就撕裂了这个欧洲最贫穷的国度,她用毕生积蓄好不容易盖起来的房子,也在战争中被烧成了废墟。再次失去家园的苏菲女士,一怒之下加入了民兵游击队,但无奈她这位风尘女郎实在不是扛枪的料,在昨天夜里第一次参加战斗的时候,就不幸掉队被俘。之后,她先是承受了凌辱和殴打,然后更是被丢进了这个死亡集中营。
接下来,苏菲就亲眼见识到了,什么才是更残酷的人间炼狱。
“……上个星期,他们把我们一家抓来。前天他们拉走了爸爸,昨天他们又拉走了妈妈,他们再也没有回来……姐姐和哥哥在上个月就已经被炮弹炸死了,接下来大概就要轮到我了吧,游击队员阿姨。”
躺在她怀里的金发小姑娘索尼娅,用一种难以形容的木然语气,诉说着自己惨绝人寰的悲痛经历,“……我曾经听过《卓娅和舒拉》的故事,我也知道这些纳粹大概会怎么对待我。我已经没有家了,所以我不怕死,真的……但是,游击队员阿姨,请你告诉我,你们的人会打败这些纳粹,给我们报仇吗?”
“……会的!一定会的!”苏菲低头啜泣着答道——多么可爱的孩子啊,好像鲜花一样娇艳,但如今却就要在纳粹的魔掌下凋零,“……我们的祖辈曾经打败了纳粹,现在的我们一定还会打败新纳粹!”
她双眼含着泪水,对索尼娅如此安慰说,并且欣慰地看到了小姑娘嘴边露出了一丝笑容。
尽管这依然无法改变她们将要被开膛破肚、死无全尸的绝望命运。
然而,就在此时,苏菲却感到了衣服内袋里的手机,突然发出了一阵震动——昨晚被俘之后,那些敌人似乎相当外行的模样,居然没怎么对她仔细搜身,以至于让苏菲成功地把手机带了进来。
不过,这里都已经打成一片焦土了,居然还能有手机信号?
苏菲疑惑地想着,但还是一边警惕地关注着看守士兵的动静,一边小心地打开了手机——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即使没法亲眼看到胜利的曙光,即使已经等不到己方战友的救援,即使自己和索尼娅恐怕都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但她至少也要把这里的惨状传播出去,让每一个心中还有着善良与正义的人们,都知道这些丧心病狂的新纳粹分子,究竟做出了何等令人发指的暴行……
然后,她和索尼娅就在手机的屏幕上,看到了一个奇怪的对话框:
“……想知道生命的意义吗?想真正的……活着吗?YES/NO?这是什么意思?”
苏菲和索尼娅困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索尼娅就试着伸出手指,按了一下“YES”。
下一瞬间,她们就发现自己的眼前一片黑暗……
而接下来,这一大一小两位命途多舛的金发女人,就从新纳粹分子的死亡集中营里消失无踪。
——尽管,这似乎只是从一个炼狱跳进了另一个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