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很想问问韩复,一年包养费也就不到30万,能不能干脆一笔3000万,直接承包你一辈子算了?
就留在我身边,永远不走了好不好?
当然,这种念头,也就只能想想而已。
会问出这种问题的金主,未免太没有自知之明。
心情一下子就灰暗了。摇摇头,无所谓,不怕的。
反正他永远有钱,小狼狗以后就算跑了也能再养新的。每一年都会有更好看的孩子长起来,韭菜一样一年一茬、一茬又一茬。
……
回家路上,出租车在霓虹夜色中缓缓行驶,裴缜困困地、阴郁地窝在小狼狗怀里。
“你以前……去过那间餐厅?”
韩复“嗯”了一声:“是跟我爸去的。”
裴缜一愣。
韩复:“亲爸。唉,虽然那个人,我也不太想提他。”
脑补的故事,默默开始变了。
能带他来这种餐厅,说明韩复的爸爸恐怕并非游手好闲、好吃爱赌那一类。难道是进城打工后赚钱发达,继而抛弃妻子?
多年之后,韩复长大千里投奔,那人带儿子来这种高级餐厅炫耀,但后来可能因为恶毒后妈争家产之类的原因,最后韩复还是离开了家?
所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才会在厂子里辛苦打工。穿着一身又厚又旧、灰不拉几的工作服,又傻又土?
又因为打工辛苦钱又不够花,才兼职做鸭?
“……”又想到,就是这么一个打工做鸭的小青年,居然几近成功地冒充了兰蕤的韩总。要不是Belle的二小姐在,易长晴都被忽悠得信了!
这世界,也真够奇妙的。
……
“缜缜,那如果,是说如果啊~如果我真的是兰蕤那种大公司的少爷,其实……超级超级有钱呢?”
既然都说到了这个话题……韩复小小声,搂紧怀里的人。
在黑暗缓行的车里,觉得自己仿佛某张图片里在海滩上伸着大长腿的鸟儿,正在作死的边缘试探。
不出所料,裴缜很不喜欢这样的试探,声音瞬间冷了下来:“要是你很有钱,那就不用我养了吧?待在我这也就没什么意义了,你现在就可以下车走人了。”
“那,要是我不愿意走呢?”
他却还不死心,蹭蹭,继续用很温柔很温柔的声音小声问。
“缜缜你想啊,要是我真的很有钱,你都不用给我开工资了,我还能每天都给你买好多好多礼物。我要是兰蕤的少爷,只要一句话就能帮你建全国最好的香水生产线、设立最高端的品牌。根本不用参加什么国际大赛,不用鸟什么Library、易长晴、什么馆藏殿堂,就在国内直接资本碾压、轰炸式宣传,我就不信……”
“够了。”
裴缜打断他:“你觉得,我会接受别人的施舍?”
韩复:“怎么能叫施舍?肯定是喜欢你才给你建的呀!给喜欢的人花钱,不叫施舍!”
给喜欢的人花钱……确实不能叫施舍。呵,裴缜冷笑了一声,阴森程度堪比恐怖片。
韩复:“缜缜!你刚才笑得好像反派!”
“……”
气氛并没有变得比较轻松。车顶的小天窗透着星空,正吹下来凉丝丝的风,裴缜就那样瞪着那一小片闪烁的黑暗,眼神空洞而生硬。
“在这个世界上,”他缓缓道,“只能我养别人,不能别人养我。只能别人依附我、花我的钱、听我的话。”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按照以韩小花平日里察言观色的能力,该知道是时候住口了。
可是,今天的小狼狗也不知道怎么了,只将他搂得更紧:“缜缜,你是不是一直都太勉强自己了?偶尔觉得累的时候,也去依靠一下自己喜欢的人不好吗?”
深埋的逆鳞,从刚才起,就不断被触及。
“喜欢?依靠?呵……”裴缜低笑了一声,满怀森森恶意。
“韩复,你也是23岁的人了,还说这样的话不觉得幼稚吗?在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喜欢’,哪有什么‘感情’!你不觉得,反而像你我这样‘各取所需’的关系,要稳定得多了么?!”
“……”
“难道不是么?你拿走你缺的钱,我也能安下心来专注事业好好赚钱,要我说,像这样的关系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长长久久!远比那些虚无缥缈编出来骗人的东西要牢固靠谱得多了!”
死一样的寂静。
半晌,韩复才回过神,好着急好着急:“缜缜,你怎么能这么想?当然是有真的‘喜欢’的……”
裴缜闭上眼睛,没有理他。
“是真的有,你要相信我。”
裴缜继续没有说话。
车外霓虹依旧,车子里安静得有点残忍。
静默了一会儿,小狼狗忽然把头埋在他肩窝上,柔软的头发蹭着他的脖子。
“缜缜,我真的好穷好穷的,特别穷了,根本揭不开锅。你不要生气、别不养我,不然我要活不下去了。”
……
一直到家,裴缜都没再说话。
“我帮你洗头发吧,缜缜……”
“砰”,浴室的门在眼前被关死了。韩复天崩地裂,回去忧伤地对着床垫撞啊撞,万分后悔为什么要突发奇想去花式作死,手机突然响了。
“您收到了一个红包,来自最亲爱最喜欢的缜缜”。
“……”
低头没门、绝不道歉。某人特色。
但意识到自己态度过分的了的时候,也是会反省的,通常……都是以最为简单粗暴的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