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苏肺右下查出了2厘米的圆形占位,因为位置不好,不建议做穿刺,要先做消炎治疗,然后再观察占位的强化情况。
老专家告诉苏南:“不排除有恶性肿瘤的病变可能性。”
苏南坐在诊桌边,是夏衍把手按在她肩膀上,微微用力,好像在给她力量:“没有你想的这么坏。”
老专家把开好的药单递给苏南:“病人自己还是乐观的,家属也不要有这么重的心理负担,看看消炎之后的情况如何,再定下一步的治疗方案。”
苏南拿着药单出去,当着老苏她马上换了表情,笑眯眯的告诉他:“医后说是炎症,先消炎再来复诊。”说着挽住老苏的胳膊:“必须戒烟。”
说着从老苏口袋里摸出香烟和打火机,扔进自己的手包里,没收。
老苏拿女儿最没办法,苏南告诉他肺部炎症难消,之后还要再去复诊,规定他不许抽烟,清淡饮食,早睡早起,健康--生活。
女儿说得越多,老苏的嘴巴就咧得越开,他一边笑还一边叹气:“我就说不用来看,就是咳嗽,多吃点消炎药就行了。”
老苏原来是不抽烟的,苏南的妈妈走了之后,他就开始抽烟了,还越抽越多,苏南问了宋阿姨,说他现在烟瘾很大,一天要抽两包才勉强过瘾。
苏南久违的跟爸爸撒起娇来,只有宋阿姨小北不在的时候,她才会这样,老苏高兴得不得了,拍着女儿的手:“好好,戒了戒了。”
可还没把老苏送到家,他的烟瘾就犯了,苏南赶紧下单了一堆戒烟糖又买了电子烟,还给老苏买了白菊花金银花煮水喝。
苏南埋头忙这个,车到了胡同口,天已经黄昏,老苏要留她在家住,苏南顿住了,她睡小卧室,小北睡哪儿?已经几年没进过家门了,她很不自在。
夏衍马上接话:“我在总公司附近有间公寓,想要重新装修,想带南南去看看。”
老苏笑呵呵的:“你们忙你们的,装修是个功夫活,平常要是不能看着,就交给我,我闲着也是闲着。”
苏南答应了,这下老苏就更高兴,他自己背着手溜达回家,苏南从后视镜里看见他有韵律的摇头晃脑,一下子就湿了眼眶,已经很多年没听老苏哼哼过京戏了。
夏衍瞥了她一眼,看见她眼底有泪光闪动,从口袋里摸出纸巾递过去。
苏南抽出一张按在眼睛上,把心里涌动的悲伤压下去,夏衍突然低声解释:“董丽娜跟我不是一个学校的,我们不在一个州。”
如果不是今天苏南特意提起,他早就不记得这个人了,两人分手,并不是只有苏南一个人伤心。
他刚去美国,压力很大,专业书籍一堆一堆摞在他面前等他去啃,他还必须要拿奖学金,要做的事情这么多,没有余力去关注别人。
董丽娜确实到他的学校来找过他,可几次之后她就不再来了,在美国这几年,两人根本就没有联络。
苏南看向他,他没有回过头来,夏衍是从来不骗她不哄她的,只要是他说的,就是真话。
“那她为什么发你的照片?”苏南耿耿于怀。
董丽娜发过许多她在夏衍学校里拍的照片,其中有一张是夏衍的背影,苏南一眼就认出来了,他抱着一叠书,走在校园林荫道里。
这张照片一下子就戳破了苏南的玻璃心,让她知道她离夏衍这么远,而夏衍根本就无暇关注这些,他都不知道董丽娜曾经拍过那些照片,还把这些照片发了出来。
年轻的苏南绝不肯拿这些照片去问他,哪怕是喝醉了大骂他的时候,也咬着舌头不肯说出半句示弱的话。
可她现在问了,既然要算帐,就把留在心里不能释怀的一切问题都问个明白。
“你应该去问她,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拍的照片。”夏衍皱起眉头:“你当时怎么不问?”
苏南不说话了,太阳落下去,余晖照进车中,并排坐的两个人都被勾勒出一明一暗的两张面孔。
“你不相信我。”
“是。”苏南硬声硬气,她刚刚还眼眶泛红,柔顺地像只猫咪,现在像炸了毛的刺猬:“我凭什么相信你,你在我看不见摸不着的地方,连什么时候能回来都无法向我保证,我为什么相信你?等你?”
就像老苏等了那个女人这么多年却没结果一样,走了的人是不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