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飞扬的车开进市局大院的时候，罗丰城的心腹，局办公室副主任张碧舟正站在大门口不远处指挥人搞卫生。瞥见包飞扬往楼上办公室走去，张碧舟就立刻屁颠屁颠地凑到罗丰城跟前拍马屁，“政委，你看看，你看看，真是世态炎凉啊！这包飞扬还没有从局长位置上下来呢，就得自己拎公文包了。这在以前，肯定是我们刘光辉刘大主任抢着去拎啊！这会儿刚有点风吹草动，我们刘大主任就连个人影儿都不见了。”

罗丰城听得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却故意呵斥道：“老张，你哪里来这么多怪话啊？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放心把更重的担子交给你？”

哟，敲政委的意思，这是要给我升职的节奏啊！

听懂了罗丰城话里的暗示，张碧舟全身骨头都轻了几两，脸上却摆出一副委屈的神情，说道：“政委，我这真不是说怪话啊！我只是说几句大实话而已。要不怎么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呢？像我们市警察局这么重要的单位，必须要一位老成持重威信高人望大的领导来当一把手，对不对？如果包飞扬能有政委您一半，不能有政委您四分之一的威信，我想他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境地吧？这人还没有下台的呢，拎包的就先跑了”

“哎，你这个老张，越说还越来劲儿了！你这种性格，还真不适合干办公室的工作，不然我每天都要被你的怪话烦死！”罗丰城摇着头，背着双手大模大样地往门口走，“你说吧，老张，你是想到下面分局干一把手，还是局直属部门当个负责人啊？”

我靠，分局一把手和局直属部门负责人任我挑？

张碧舟激动的心脏就像是擂鼓一般咚咚咚地撞击着胸骨，脸色涨得通红，就像是刚打了二斤鸡血一样。

幸亏啊！幸亏！幸亏俺张碧舟精明，在新任局长包飞扬如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一般得势的时候，没有过去抱大腿，而是死心塌地地跟在老领导罗丰城的身边。看看，看看吧，这才不到两个月的时光，包飞扬就要垮台了，而因为自己这一个多月来在老领导身边鞍前马后地伺候着，老领导马上就要给自己提半格，让自己在分局一把手和局直属部门负责人的位置上随便挑。

可是，自己究竟该选哪个呢？到下面分局担任一把手有一把手的好处，而留在局担任直属部门负责人有直属部门负责人的妙处，这好处妙处不能兼得，真是要活活把俺张碧舟给愁煞啊！

所谓幸福着有幸福着的烦恼，是不是就是专门描写俺张碧舟此时的心境呢？

就在张碧舟跟在罗丰城身后，脚步就像是踩在云端一样美滋滋地考虑自己究竟要到实权大实惠多的分局担任一把手，还是选择虽然实权和物质上的实惠都小一点，但是胜在靠近领导升职更快的局直属部门负责人岗位的时候，却听到罗丰城在前面大喊一声，“喂，你是干什么的？”

原来市局大门口开来一辆小面包车，上面跳下一个年轻人，一只手里拎着一小桶浆糊，里面还放着一把刷子，另一手里夹着一叠纸张，直奔着市局大门口旁边的墙壁，就要往刷浆糊。那架势分明就是一个贴小广告的。

罗丰城当时鼻子就差点被气歪了。尼玛这幸亏老子到门口来转悠了一下，不然待会儿省委组织部民主评测督察组的领导们到了之后，迎面看到市局门口墙壁上的小广告，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于是罗丰城就一边疾步上前，一边向那个年轻人大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