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情况后,陆一伟拳头狠狠地砸向墙,一遍又一遍自责着。都怪自己,如果当初不怀疑夏瑾和,也不会造成今天这一结果,可说什么都晚了。
老天好像故意刁难夏家一般,三重打击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来临了。在命运面前,人的力量是多么的微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夏母离去了,夏瑾和又倒下了,陆一伟现在是夏家的顶梁柱,他不能倒下,他要坚强地站起来去面对这一切。
张志远得知后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慰道:“斯人已去,已经是不可挽回的局面,节哀吧。活着的人要好好活下去,这段时间你把所有的工作都放下,专心处理眼前的事,其他的不用你操心。另外,我就此事见过市局李振堂局长了,你放心,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帮你度过这一难关。”
寥寥数语,感人肺腑。陆一伟能说什么,只能不停地说着谢谢。
张志远能做的远远不止如此。夏母的葬礼全由南阳县操持,县委办主任董国平作为总负责人,从南阳县调来人力物力财力,风风光光将夏母送走。临行前,夏瑾和从病床上爬下来见了母亲一面,声嘶力竭,从此阴阳相隔,不复相见。
在张志远的协调下,夏锦鹏带着镣铐参加了葬礼。这一切,都因他而起,改变了一家人的命运。
最让人感动的要数北河镇的兄弟们了。牛福勇、周三毛以及彭志荣得知此事后第一时间赶到古川县,什么话也没有说,自始至终用实际行动来诠释什么是兄弟,尤其是牛福勇,夏母葬礼的费用他一个人承担,并积极替陆一伟分忧,满世界地找关系疏通,甚至跑到京城活动……
另外,县委办、政府办以及组织部在夏母葬礼上都纷纷出力,基本上全员到位。葬礼当天,前来凭吊的小轿车把夏家胡同堵了个水泄不通,收到的花圈和黑帐摆都摆不下,出殡时绵延几公里的人员让古川县人都纷纷羡慕夏家找了个好女婿……夏家在活着的时候没有如此威风,但在最后的谢幕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苍天悲悯,青山垂首,大地呜咽,夏母追随夏父去了,活着的人却要面对更加惨烈的局面。
经过几天的全力侦查,案件已基本查明。正如贺建所说,当日是夏锦鹏过生日,死者王俊杰因得不到夏瑾和而怄气,从而发生口角,最终演变成群殴事件。经大量走访排查以及高强度审讯,刺杀死者的凶手不是夏锦鹏,而是他人。
据悉,发生争执后,双方都处于醉酒状态,一男子被人踹了一脚后,提着酒瓶砸向对方,酒瓶破碎后,刺向了对方。穿刺死者肝脏破裂,并伤及大动脉,造成体内大出血,当场毙命。而其他三个受伤者,扭打在地,地面的碎玻璃渣扎进体内,导致受伤。其中一人有轻微脑震荡,据目击者指认,是夏锦鹏所致。
如此结果不知该喜该悲。喜的是夏锦鹏并没有杀人,悲的是搭上了两条人命,两个家庭的支离破碎。
按照司法程序,接下来由检察院向人民法院提起公诉,等待的是法律的制裁。
葬礼结束后,陆一伟将家人把夏瑾和接回家养身子,让李海东雇人把夏家修缮了一番,取出一些日用品,将大门锁上。这一锁,锁上了夏家的冤魂,却唤不醒曾经的记忆,就在此安息吧!
陆一伟身上依然压着沉重的担子,夏母临终前没留下任何遗言,但肯定挂念儿子,不希望他有任何闪失。因为此,他求白玉新,在未宣判之前,不要开除他的公职。白玉新没说什么,答应了他的请求。
张志远在这件事上也是全力以赴。远赴西州市将市长郭金柱请了回来,由他出面和李振堂说情,毕竟二人的关系要比他强许多。李振堂作为这件事的“裁判”,十分头痛。一边是郭金柱施压,要求对夏锦鹏网开一面。另一边是王建国,让其在省里当官的亲戚不断施压,要求严惩罪犯。两边不能得罪,找不到很好的切入口。
这件事的关键点在王建国身上,只要他高抬贵手,在将来的诉讼中松一松口,可能会发生转机。基于此,张志远托人找王建国谈过,可王建国的态度很坚决,绝对不可能!
交涉无效后,陆一伟决定亲自会一会王建国。经过近期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后,陆一伟真正读懂了什么是生离死别,什么叫求生的渴望。或许,以前太年轻,体会不到这些,然而,两条人命的离去,对他触动很大。
从另一个层面讲,他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在南阳县,或许有人捧你是个人物,可一走出南阳,你什么也不是。这次如果没有张志远、白玉新以及罗志清等人的支持,靠他一个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
这一天,陆一伟提着水果登门拜访王建国。刚一进门,就能感受到死气沉沉的暮气,加上冬日的寒冷,更显得萧条万分。中年丧子,是人生三大痛苦之一,发生在谁身上也接受不了。夏母的死到底与王建国大闹有没有直接关系,陆一伟没有去追究。人都死了,再争这些又有什么用?
王建国见陆一伟来了,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门外道:“我们家不欢迎你,赶紧走!”
陆一伟没理会王建国,提着水果像出入自己家似的进了屋,将水果往桌子上一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点上了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