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斗争是可怕的,一旦贴上某个人的标签,将伴随终生。陆一伟还不容易摆脱楚云池的身影,现在又打上了张志远的标签。在外人看来,想要翻盘,几乎是不可能了,除非奇迹发生。而陆一伟,等待的正是这个奇迹。
这天,陆一伟本打算去一趟北州市,刚洗漱完毕,就听到远处有轿车的马达声传来,让他很是纳闷。桃源村的村民基本上都搬出去了,就剩下几户人家,一般情况下很少有外人来,更别说轿车了。他好奇地探头一看,一辆灰不拉几的大众桑塔纳轿车已经在家门口停下。
陆一伟跃身下了台阶,只见一个瘦高个男子下了车,远远地冲着陆一伟傻笑。而司机更加勤快,从后备箱提着大包小包跟在男子后面走了进来。
“一伟老弟,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男子撅着屁股走了过来,早早伸出宽大的手走到陆一伟跟前紧握,大有一副多年未见的好兄弟般深厚感情。
陆一伟认识他,此人是谷阳乡党委书记武鹤轩。年纪不大,和陆一伟差不多,长相斯文,衣着精干,当年作为选调生到南阳县挂职锻炼,后就地提拨,成为全县最年轻的正科级领导干部。因他资历尚浅,不适宜到大乡镇任职,在相对偏僻的谷阳乡一干就是四五年。由于刘克成牢牢把握的人事大权,加上武鹤轩又不是当地人,每次提拔调动领导干部总会被遗忘,于是就一直搁浅在沙滩上,既上不了岸,又游不远,基本上成为“边缘化”的领导干部。
让陆一伟纳闷的是,他来这里干什么?自己回老家的事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的鼻子倒是够灵的。毕竟对方是客人,陆一伟不能慢待,笑脸相迎道:“武书记,您可是稀客啊,能找到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桃源村也算不容易了。”
“嗨!陆老弟这不是寒碜我嘛!”武鹤轩用力一捏,道:“我在谷阳乡干了四五年了,那个村我能不知道?桃源村因为大部分人搬迁出去了,最近来的少了,以前我不是经常来这里?你要不信问问其他人,是不是啊,小张?”武鹤轩急忙问司机,生怕陆一伟不相信似的。
与武鹤轩的关系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陆一伟在北河镇期间,武鹤轩没有因为他倒霉而落井下石,也没有表现出过度热情,关系平平,充其量就是个萍水相逢。而今天,武鹤轩表现得如此谦虚卑微,难道有什么事?陆一伟转念一想,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人家能求自己什么事。笑着道:“武书记,言重了,我就是随口一说,别见怪啊。走,进屋!”
进了屋,武鹤轩毫不讲究地拖鞋上炕,盘坐在炕头道:“今天中午我不走了,在你家讨点饭吃,不知一伟老弟欢迎不欢迎啊?”
“自然欢迎了,您是我们的父母官,巴不得嘞!” 陆一伟笑着道:“不过武书记要做好心理准备,烧鸡炖肉没有,萝卜青菜管饱。”
“哈哈,你呀!”武鹤轩爽朗地笑道:“我今天就是吃萝卜青菜来了,这不,酒也带来了,今天我们喝个痛快,哈哈。”
“行!”陆一伟爽快地道:“只要武书记不嫌弃就行。”
“嫌弃什么?”武鹤轩假装恼怒,道:“一伟,你和我就别客气了,都是自己人,还一口一个武书记的,显得多生分啊,叫我鹤轩。我比你大,或者叫哥都成,行不?”
陆一伟给武鹤轩泡了杯大叶茶,笑道:“还是武书记直接一点,猛然称兄道弟还有些不习惯,呵呵,来,这是我父亲的大叶茶,味苦,你千万别嫌弃啊。”
“说哪去了!”武鹤轩端起来喝了一口道:“我每天下乡就专门到农户家喝这种大叶茶,咦!奇了怪了,我发现我居然喜欢上这味道了,这不,我现在都喝着大叶茶,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