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当然愿意了。”工友朴实地道。
晚上,陆一伟将与工友的谈话内容反馈给了白玉新。白玉新依然是一副岿然不动的样子,眼角的疤痕微微抽搐,将杯子放到茶几上道:“你说的这件事和我掌握的差不多,而且我还有比你更丰富的故事,你想听吗?”
“嗯。”
白玉新道:“小六子不过是个小科员,而采购科的科长马林虎那可是个大鱼。通过我这些天的了解,马林虎手里至少有上千万!这个数目意味着什么,相当于县财政收入的百分之十,你说南阳没钱吗?钱都到了这些人口袋里了。不仅如此,马林虎更加荒唐的是,有人反映他在外面养了四个女人,而且两个女人已经给他生儿育女,简直令人发指。”
陆一伟倍感震惊,问道:“白县长,这些他陶安国难道不知道吗?”
“能不知道吗?”白玉新加重语气道:“陶安国之所以支持企业改制,就是怕自己有朝一日东窗事发,死于万劫不复。正好可以借改制之名,洗脱自己身上的罪孽。另外,马林虎其人你知道是谁吗?”
陆一伟默念着这个名字,突然道:“是不是与二宝煤矿的马林辉是兄弟关系?”
白玉新点点头道:“正是如此,马林虎是马林辉的堂哥。马林虎早年间就在曙阳煤矿参加工作,而马林辉因经济问题被开除后就回到村里游手好闲,马林虎对这个堂弟很是看不起,两人来往并不密切。到后来,马林辉成了石湾乡的一霸后,找过马林虎借钱想拿回二宝煤矿的经营权,马林虎不但没给,还破口大骂他无所事事,人心不足蛇吞象。马林辉火了,回了家就把马林虎的儿子给绑了,当晚,马林虎就拿着20万元交给了这个表弟,为马林辉的事业献上了第一桶金。”
“有了马林虎的20万元,马林辉很快就从潘成军手里夺回煤矿,随着产业的逐渐壮大,加上马林辉又走上层路线,马林虎开始回头巴结马林辉,两人从此狼狈为奸。陶安国当然知道,可他惹不起人大代表马林辉,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想到白玉新这些天把这些情况摸得如此细致,陆一伟惊呼:“白县长,可以不可以这么想,如果把马林虎拿下,就可以打开一个缺口,从中得知马林辉的部分罪行?”
“嗯。”白玉新颌首道:“可以这么想。”
南阳县就是巴掌大的小城,人情盘根错节,亲朋不出五服,谁能想到在改制曙阳煤矿时还能有如此收获。陆一伟站起来道:“事不宜迟,还请白县长尽快协调县审计局下来对采购科进行财务审计。”
白玉新道:“这事我已经和张县长讲了,估计过两天审计部门就下来了。”
果不其然。两天后,县审计部门由副局长带队进驻曙阳煤矿开始对近三年来的财务进行审计。经过多达一个星期的审计,得出的结论让人大跌眼镜,财务收支情况完全能对得上,让白玉新的脸面瞬间无处安放。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白玉新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对自己的这次行动进行检点。
陆一伟同样感到惊奇,怎么会没有问题呢!想起工友那晚说起的采煤机一事,他提出要重新查验账本,这一个细微的举动,果然看出了猫腻,账本里根本没有德国进口采煤机这一项内容。
出现这种结果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工友说了谎,故意搞臭采购科;另外一种是采购科将上千万的采煤机款全部私吞。不过,陆一伟更相信后者。
有了这一重大发现,陆一伟通过大量调查得知,去年的时候确实采购了一台进口采煤机,可由于煤层浅,且没有专业技术人员懂操作,就给退了回去。可退到哪里去了,无人得知。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在征得白玉新同意后,陆一伟和陶安国就这件事进行座谈。
陶安国听到陆一伟提及采煤机时,顿时神情慌乱,脑袋直冒汗。毕竟是领导,心理素质较好,调整好情绪道:“陆主任啊,你说的这件事确实有,因为我们的决策失误,买回来一台并不实用的大家伙,后来我们就给退回去了。”
陆一伟道:“陶矿长,我有四点疑问:第一,既然购买了采煤机,为什么财务账面上没有此项?第二,你说退回去了,为什么上面同样没有显示?第三,涉及这么大的一笔资金,为什么我没有找到任何记录?第四,这笔钱现在去哪了,能给我个答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