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然请毛公去张大福酒楼喝酒,让苏眉一道陪同。
三个人要了间小包房,一坐下,毛公就长吁短叹。
秦园这次来雁南县,与项目部的几个负责人有过接触。特别是毛公,秦园表示雁南县这边的项目就全部拜托给他了。当时毛公很不解,直接就说了,陌然作为管委会副主任,又是瑶湖集团的执行副总裁,天时地利人和几方面得天独厚,应该把责任放在他身上去。
秦园并不接他的话,只是语重心长地说:“毛公,你是我们家老臣了,我的心思,你应该都懂。”
毛公诚惶诚恐,内心话,秦老狐对他确实不错。当年他在国企工作,处处被人排挤,一天到晚找不到地方出气。毛公名校毕业,有着深厚的理论基础与实践经验,在建筑界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偶然一天遇到秦老狐,一通畅聊之后,秦老狐怂恿他下海来跟着他干。毛公起初还犹豫,毕竟在国企里,一辈子能衣食无忧。去了民企,今天过了还不知明天是什么下场。
犹豫挣扎了好一段时间,最终还是决心跟着秦老狐去干。
秦老狐得了人才,欣喜若狂,当即委以重任。毛公一来瑶湖集团,就接手独立开发一片地产项目,两年不到,效益凸显。毛公设计的房屋风格,给当地带去一片新风。加上他深谙容积率的计算和擦边球,做到了效益最大化,原本秦老狐打算赚一个亿的项目,在毛公的手里几乎翻了一番。
秦老狐得利,自然不小气。当年年底奖给毛公的一个红包,让无数人眼红。这个红包包含一台奔驰轿车,一套房子,外加现金三百万。
从此以后,毛公在瑶湖集团的地位和声望如日中天,无人能及。
雁南县的项目,是瑶湖集团思来想去好长时间才决定让毛公前来领衔。因为除了他,秦老狐还真找不出另一个可以让他完全放心的人出来。
毛公叹道:“也不知项目还要拖多久。”
陌然安慰他道:“毛公,你莫急。好事慢出来。集团的项目这么大,准备工作半点马虎不得。”
毛公就苦笑,说:“这要是过去,这个项目我就会建议下马了。我们民企,靠的就是与时间抢效益,拖不起啊。”
陌然连声说:“不拖,坚决不能再拖了。”说着看了苏眉一眼道:“苏眉,你把县里的文件给毛公看过没?”
苏眉便去拿了文件,递给毛公说:“县里已经下了文件,都在里面写着,你看看。”
毛公拿过文件看了一遍,眉头便皱了起来,他将文件放在桌子上,犹豫着问:“这里的意思是,项目施工你们地方不介入了?”
苏眉微笑着答道:“是,县里考虑到企业的运作方式,所以决定不介入了。”
“县里不介入施工,也就是说,我们集团要求河边土地置换的条件也作废了?”
陌然和苏眉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你们这又玩什么花样呢?”毛公担忧地说:“陌然啊,我觉得,项目风险越来越大了啊。”
陌然笑道:“没风险的,哪里有什么风险?县里不介入项目建设,我们的自主权不更大了,而且施工的是自己人,放心啊。”
毛公心事重重地说:“要是有那么简单就好办了。”
这顿饭吃得寡淡无味,无论是陌然还是毛公,就连苏眉,一顿饭吃下来也没说几句话。大家心里都牵挂着一件事,县里突然下来这个文件,背后隐藏着什么东西,谁都不清楚。
饭后,毛公告辞,顺便提了一下说:“过两天,我回一趟集团去。”
陌然知道他回去要干什么,也不强留,便与苏眉一起送他回宾馆。
顾亦珊不在,跟着秦园回去了,她房间的灯就黑着。听毛公的意思,顾亦珊可能以后会很少来。因为她要做的事,基本都快完结了,只待秦老狐的铜像竖起来,就再没她的事。
陌然心里有丝淡淡的失落,顾亦珊这一走,何年何月还能再见她,谁也没底。顾亦珊本身就是个闲云野鹤的方外之人,在雁南县居然学会了食人间烟火。他想起在美丽岛的暧昧,想起神女峰的夜浴,心里便如有千万条丝线缠着,再也理不出一个头绪出来。
毛公一走,苏眉就问他去哪。陌然苦笑道:“还能去哪?要么回办公室,要么回乌有村。”
苏眉咬着下唇想了好一阵,才轻声说:“要不,去我家吧。”
陌然摇了摇头说:“不去。”
“我想你去。”苏眉低声说,媚眼如丝,令人莫名其妙的一丝心动。
“我没心情啊!”陌然说:“苏眉,你也回去好好休息,我觉得马上就会来一场暴风骤雨。”
苏眉疑惑地往天上看,浅笑着说:“你骗谁呢?天上一片云都没有,哪里会有风雨。”
陌然叹道:“我说的风雨,不是这个风雨啊。”
苏眉便又去咬了下唇,想了想说:“陌然,不管多大的风雨,就算把你吹落在地了,大不了我养你。我愿意!”
她说完,娇羞得垂下去头,如一朵欲要绽开的花儿一样,花瓣未开,花香袭人。
两个人沿着新修的街道一路往前走,不知不觉就到了县委大楼前。
苏眉抬起头看了一眼说:“陌然,何县长的窗户还亮着灯,他在呢。”
陌然看了看,又去看杨书记的窗户,也亮着灯。他觉得有点意思了,这个时候两个雁南县巨头都留在办公室,他们都在忙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