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头尸体就这么安然坐在椅子上，宛如是一具精致的人偶。

高影睁大了双目，他的手也是开始颤抖。坦白说，以这么惨烈的方式死去，这是一件对他来说比死亡可怕得多的事情。只不过，恐怕他们没有选择死亡的余地。

“鲜血已经凝固了……”阿格妮丝叹了口气，说：“看来你是不能将它变成僵尸了。”

这句话一出，纪一轩都感觉受到有点恶心。看到这个画面，阿格妮丝是最淡定的人。在战火纷飞的地方，她看见过数不清的比这惨烈百倍的尸体。

高影轻轻咳嗽了一声，说：“这个……现在不提这个了。何况我已经用掉三个名额了。”

苏静怡害怕得瑟瑟发抖，眼前的场景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承受极限，她哀求着高影：“我们……我们离开这吧……我不想再待在这了……”

就连纪一轩也是心存不忍，看向高影，眼神中有乞求的意思。

但高影还是强行让自己狠下心来。这个考试不存在慈悲，鬼魂恶魔们也不会对考生有一丝一毫的心软。

对高影来说，最大的慈悲，就是让他和这些信任并追随他的考生可以做出更多考题。

“我和你一起进去，苏静怡。”

“不……不要……求求你……”苏静怡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态会变得如此一发不可收拾，“我真的……不想……死……”

年纪轻轻，就被检测出自己的遗传基因缺陷的时候，她就知道死神距离自己并不遥远。但即使如此，她依旧将自己的生命寄托在演戏上。但是，她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

“你没有选择，苏静怡。”高影一把揪住苏静怡的手臂，就一把拉着她走入了房间内。

“阿格妮丝，守好门，不能放任何人跨过大门门槛。”高影不顾现在苏静怡的哀求，还是将她拉入了房间内，“你知道这一切背后的根源。”

“我……我……”

苏静怡知道一句话，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这个剧本是剽窃，侵权的产物，然而公司却选择贼喊捉贼，并在网络上故意引导舆论，攻击陈丹青，并因此波及到了原作者朱红风铃。最后，光兰传媒选择了将毫无背景的朱红风铃拿出来当做挡箭牌，保护陈丹青，所以最后网络暴力的声讨全部都涌向了朱红风铃。那段日子，苏静怡一直在关注网络上的进展，她没有想到网民居然会如此没有底线，将对方的名字住址人肉出来后，进行无休无止的骚扰。尤其是新海博客这个国内娱乐圈舆论风暴中心，数不清的水军对朱红风铃其人不断进行辱骂。

她……很清楚，这其中有多少是公司雇佣的水军。公司请了无数人，注册了无数ID，引导舆论。在新海博客，只有声讨朱红风铃的评论才能发表，否则根本无法通过审核，或者就是会被秒删。少数论坛即使有一些理智声音，也会被马上封杀。最夸张的是，在黑月斋等同人文集中的女性向小说网站，凡是撰写朱红风铃所著作小说的同人，都会遭到举报，同人文作者会被数不清的水军骂到不得不删文章。

可是，发展到这一步，苏静怡依旧没有预料到事态会严重到那个地步。即使在这个状况下，她依旧是接受了公司给她安排的角色。她觉得自己是没有选择的，是不得已的，所以以此为借口，沦为了平庸之恶的一部分。所以她就这么看着网络暴力发展到一个恐怖的程度。

这场网络暴力的高峰……带来了死亡。

“我没有想到……”苏静怡的手也是颤抖起来：“但我也改变不了什么……我……我真的没有办法……”

其实高影没有什么意图站在道德制高点批判苏静怡的意思，对他而言，方晗灵也好，苏静怡也罢，他都无所谓她们做过什么。他只是需要能借助她们来达到解开考题的目的。这么说，是为了故意引起苏静怡的内疚心理，这么一来，负疚心态就有可能压倒她的恐惧心理。这乃是攻心之术。当然，这种做法自然卑劣，但是为了能达到目的，高影也唯有狠下心了。说到底，这做法再怎么样，也好过阿格妮丝草菅人命。

人总是很容易可以站在道德高点上评价他人……只要这不会影响到他的切身利益。而对高影来说，他只是尽力维持自己的底线，在道德和利益之间，寻求一个平衡点。

他和苏静怡，朝着坐在椅子上的那具无头尸体走去。高影一直注意着身旁的苏静怡，哪怕她一个蹙眉，一个眼神，都完全落在他眼中。而且，他也尽量保持和苏静怡有一定距离。

当来到那无头尸体前的时候，高影停下了脚步。同时，他抓紧了手上的考卷。

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观察着尸体，随时做好尸体动起来的心理准备。

而苏静怡距离无头尸体这么近，已经是怕得瑟瑟发抖。但是她也不可能逃，阿格妮丝就在后面，随时把玩着手上的刀子。她是见识过苏静怡一飞刀迅速见血封喉的实力的，只要高影下命令，阿格妮丝就会毫不犹豫地取她性命。

“可……可以了吧？“

苏静怡声音瑟缩，小心翼翼地问高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