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说我。教练生病这件事,不但没告诉队员,局里也不知道。他就是希望再多干两年,一来再带一次奥运会,二来也想给你占个位置。”
解珍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温煜的耳朵也竖起来了。
卧槽,今天八卦听得,简直过瘾。
马依卉又说:“况教一直说你技术强,理论丰富,尤其善于发掘其他人的问题。这几年你给况教当副教,带了很多小队员,不像我,只会打球,不知道我多羡慕你。所以况教不想退休,就是想要给你占着这个编制,他一旦退了,马上就有人顶上来。教练不会说话,可是心是好的,他真的希望你去专心读书,毕业了,趁着他还在队里能说上话,把你留下。”
解珍的睫毛抖了抖,眼泪又下来了。
马依卉说得动情,也跟着哭:“况教觉得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要论能力,放在任何一届的队员身上,你都是无可动摇的世界冠军,只是……对不起,珍姐,对不起……”
温煜沉默了。
说不上来原因,但是他的心情确实很复杂。在他充满了负能量的人生里,这样的画面实在不多见,甚至让他觉得无所适从。
离开医院,回到了车上,温煜给自己点了一支烟,眯着眼抽了起来。
周彦晖异样地沉默,偷偷看了温煜好几眼,最后说道:“今天的新闻……要不要发一篇,况教利用体质漏洞为自己的队员谋利?”
温煜看他,嘴里的烟喷了他一脸:“要死的人了,你也下得去手。”
周彦晖不但没生气,眼睛还亮了几分:“还有况教练队里内讧,休息间大打出手?”
温煜扬眉,摇头。
周彦晖的眼睛更亮了,再开口的时候,他的声音甚至提高了几分:“那昨天晚上的新闻也不发了吧?”
“让我想想,再说。”
“煜哥,您今天都看见了,这新闻发出去明显不地道,会把人毁掉的。就况教练这身体,经不起折腾了。”
“让我再想想……”温煜闭上了眼睛,睫毛在眼睑出留下一团阴影,搭在车窗上的手臂抬起,将凌乱的头发高高梳起,露出了饱满的额头,久久无语。
……
视频。
那是一栋不过两室两厅,也就八十来平米的普通居民房。屋里亮着泛黄的灯光,有点陈旧的感觉,却更显温馨。客厅正对着窗户的位置可以看见电视里正播放的节目,是一部热血的抗战片。电视机的旁边有个白瓷花瓶,里面插着一束红色的康乃馨。
正对着电视机的位置,可以看见一组沙发,三人的沙发上坐着男人,还有个女人坐在单人的沙发上。
很安静。
没有交谈。
突然间。
男人的身体晃了一下,捂住了脑袋,女人急忙冲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检查。询问着,照顾着,还有时不时摸上额头的手,最后男人摇着头,像是安慰一样,主动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女人离开了。
没一会,她端了一盆水出来,放在了男人的面前,然后蹲下了身子。
男人拒绝了,女人却哭着哀求。
最后,男人将脚,放进了水盆里。
夜深了。
灯灭了。
好心的人一夜好眠。
生存在暗夜里的魔鬼,掐头去尾,剪接出了一部完整的视频。于是一切都变得,变得那么丑陋,那么的龌蹉,那么的狠毒。如同魔鬼高举的利刃,痛快地收割一颗颗的真心,只为了一场血腥的盛宴。
……
温煜这天晚上,就着漫天的黑幕,在沙发上抽了三只烟。至北面来的狂风张牙舞爪,疯狂地拍打门窗,他在暖风中沉吟许久,最后终于伸出手,在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上,按下了删除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