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是不是闲的,没新闻跑啊?”
“你都快破产了,总盯着我干什么?你不去找新闻,我拿什么来跑?”
黄衷闭上了嘴,气得不行。
天行公司真的不行了。
黄衷老了,又有些怕事,关键是没有后台,手里捏着一堆的资源,结果这个不敢报,那个不敢写的,很多新闻都被财势惊人的风过工作室拿走,导致恶性循环。上个月底,公司还走了两个小萌新,闲的所有人在办公室里玩电脑,黄衷还无话可说。
温煜抽了一根烟:“干吗啊?瞪着我干什么,我说的不是实话?你再不搞点事情,我可就走了。我告诉你,风过来找我,二十五万的年薪,独家新闻还有提成。这待遇在你这里能养两个我了,你还不给我一点好处,你可真走了。”
黄衷支着桌子问:“你觉得我要是过去,他们能给我多少钱。”
温煜看着这个老不要脸没担当的家伙,给了他一个白眼儿。
黄衷叹气:“自己开一家公司太累了,上顶不了天,下踩不到地,还得带着你们这帮累赘,还不如去给人家打工,就我手捏着的底牌,怎么也能够当个顾问,就可以提前养老了。”
“你去啊,看看人家要不要你。”
“不要我,是他们的损失,我告诉你,我在这里的一天,你要是敢走,你看我怎么炒臭你。”
“我怕臭?我还要脸?哈哈哈!笑话!我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谁也拦不住我。”
黄衷隔着桌子去打温煜的脑袋,温煜笑嘻嘻地轻松躲开了,气得黄衷拍桌子。
两个老年人在办公室里皮了一会,温煜突然说:“总局可能要为运动员设置公关部门,你有没有人,可以去试试。”
“总局?”黄衷眉梢飞起,他猜到温煜说是哪里了。
“能够搭上关系,从此以后吃的是官家饭,你不是说没靠山吗?总局给你当靠山,你怕什么?”
“倒是个好事。”黄衷这么说着,眉眼却耷拉了下来,不情愿地说着,“这么块肥肉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呢,轮也轮不到我们。”
“找虹姐问问吧,她能说上话。”
黄衷抽着烟,不再开口。
温煜在办公室里和黄衷皮,出了办公室的门,又是沧桑的大胡子中年人一个,白瞎了一张好模样,办公室里的女人都嫌弃他。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谁不是小公举啊,嫁个男人却多了个儿子,累不累啊。
温煜完全没自觉,抽着烟,又开始玩游戏。
体坛。
去年夏天最热闹的是全运会。
今年年初,就是亚冬会,冬季亚运会。
尤其日期渐渐临近,网络电视铺天盖地的宣传。今年的亚冬会在雅蠛蝶举办,每天都能够看见那边的进度。
温煜掰了掰手指,他和顾帅竟然有两个多月没见面了,联系也断了快半个月。
所以说,感情靠联系,时间长了,再热的心也要凉透。
温煜有点儿不忍,又觉得这样很好,就让顾帅去奋斗吧,他在后面看着他就好。无论是庆祝也好,还是失意也罢,无非就是一杯酒的事,顾帅的路,还得自己走。就像他现在,也要思考一下,下一步自己的方向在哪里。
下班的时候,黄衷终于找了个活儿给温煜干,帮一个过气的明星炒话题,还是个长期合作,不过毕竟过气的时间有些长了,钱赚的不多。
温煜还挺有兴趣。
说真心话,这次的顾客叫王雪儿,他曾经还是这位的粉,读大学时候的事情了。王雪儿卖的清纯人设,长期一身白裙,长相甜美青春,声音简直比深山里的溪水还清澈,多少男人心中的女神啊。
结果后来莫名其妙的卷入了一场三角恋里,她还是个三儿,即便开了新闻发布会解释,说自己也是被那个男人骗了,可是吃瓜群众们的心里都有一个邪恶的小盒子,一旦打开,便一发不可收拾,谁信她啊。
就这样,挣扎了几年,到底抵不过市场的冷漠,渐渐消失匿迹。
王雪儿再出现已经三十多了,都当妈妈的人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签了经纪公司,打算复出。
这家经纪公司和天行有长期的合作,名下的艺人都给他们公司运作,联手之下,有人火了,也有人不声不响扶不起来,市场优胜劣汰的规则,人力能够做到的还是比较有限的。
温煜和王雪儿见了两次面,也和经纪公司商量过最佳的推销办法。后来温煜出了个损招,不破不立,把王雪儿曾经的甜美清纯人设全部撕碎,再出道的时候以辣妈形象,而且要出位出格,怎么博眼球怎么来。
经纪公司竟然同意了。王雪儿即便心里有意见,也不好说,她现在已经没有了挑选的资格,能不能成功在此一举。
于是,直到亚冬会前,温煜都在忙王雪儿的复出,各种路透照,王雪儿的形象被毁完了,早春时节,冷得人眼珠发红,王雪儿却穿着短袖短裙,红的绿的大胆前卫的衣服都往身上招呼,虽然掉了一地人的眼珠子,还别说,市场的反应远比想象中的敏感。王雪儿就这么横冲直闯的再次出现在了大众的眼前,甚至不止一次上了热搜。
不过十来天,就有了通告,为自己和经纪公司赚取了第一笔金。从这以后,发展的越来越好,黑红黑红的,也就是红了。
这样的炒作手法,后来被业内定为教科书式的炒作,还有很多过气明星跟风,只是再没有她那么红了。
以上都是后话,温煜参与了全程,甚至制定了方向,事后却甩甩衣袖,深藏功与名。
等回过神来,亚冬会已经开始了。
亚冬会在华国是较大的比赛,大台会一直跟踪转播,各个网络媒体也会进行报道。
别看运动员都低调训练拿成绩,但是每年都会狠狠地刷一下存在感,也难怪运动员的价值每年都在提升,甚至总局都不得不去重视。
顾帅决赛这天,温煜早早的确定了时间,便守在电视机前面看。当看见顾帅再次拿到冠军的时候,他高兴的跳了起来,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喜滋滋地喝着。
有些朋友,真是舍不得断了联系,因为总有那么一个人,优秀到让你连嫉妒的念头都没有,失去了更是心疼不舍。
这天晚上,顾帅给温煜打了电话。
他说:“煜哥,你看我比赛了吗?我明天就可以回来,到时候见面啊。”
温煜正开心着:“好,我亲自下厨给你做菜,咱们庆祝一下。”
“嗯。”
电视在重播短道速滑比赛,顾帅站在领奖台的最高处,脖子上挂着金牌,耳边响着国歌。
这一次的亚冬会,顾帅拿了三个奖牌,两金一铜。
500米、1000米的单人项目,是金牌。5000米的接力赛,国家队只拿了个铜牌,首发的顾帅拿下了第一的名次,可惜队友不给力。看着名次一个接一个的往下掉,简直心疼的无以复加。
温煜的好心情似乎也改变了公司整体的低迷,黄老头又开始安排工作,所有人都动了起来。有活儿干就代表有钱赚,大家的积极性都很高。
只是快下班的时候,王雪儿突然打了电话过来,三十多岁的女人,在电话里哭着说,她现在这样都没脸见女儿了,怕女儿难看,她一直瞒着自黑博出位这件事,但是女儿还是知道了。她说她女儿心疼她,也不希望女儿在学校被人笑话,所以想问问温煜有没有什么办法改变形象,或者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温煜的心情一下就不好了。
这是经纪公司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只是联手炒作上流量,最多出了个意见,最后定下来的还不是经纪公司。
温煜安慰她,王雪儿以为温煜好说话,就一直跟他哭惨,脆弱的女人打开了话匣子,把当年被三儿的事情也翻出来说,把自己所有的痛苦情绪都宣泄给了温煜。
“谢谢你啊,我心情好多了。”王雪儿说。
她好了。
温煜郁闷了。
抑郁的心情,再配上如血的夕阳,温煜简直有种日了狗的愤怒。
所以,当他回到家里,在楼梯的转弯处,抬头就看见那个洋溢着满脸灿烂笑容的男人时,温煜便觉得自己空虚的身体似乎被顷刻间注入了一种能量,很温暖,很充实。
于是笑容,便也自然而然的在脸上绽放。
这就是顾帅,即便站在阴暗的楼道里,穿着再普通不过的衣服,但是脸上那开朗灿烂的笑容,除了顾帅没有其他人了。
这个人太自信了,是从心里发出的敞亮,明媚到能够照亮其他人的程度。
“煜哥。”
“怎么突然来了。”
“嗯,给煜哥看金牌。”
“好好,进屋去看。”
进了屋里,顾帅把自己在亚冬会上得的金牌拿给了温煜,温煜颠了颠,感受着手心里沉重的质感,举起来,就送到嘴里咬了一口。
“呸!假的嘛。”
顾帅见温煜嫌弃的脸,自己却笑得东倒西歪。
两个人就金牌这件事聊了好一会,等回过神来,一看窗户外面,银月高挂,早就过了饭点。
温煜系上围裙,急冲冲地进了厨房,一阵刀光剑影,油烟漫天,色香味俱全的菜就装了盘。旁边的炉子里熬着用鸡肉、牛肉、鱼肉还有松露做得高汤,他打开锅盖,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他闻了一下,笑道:“材料早就准备好了,就是要点火候,这一顿吃着可能没那么香,下一次来就好吃了,下面条都是一等一的美味儿……”
话没说完,温煜就被顾帅从身后抱住了。
顾帅比温煜高不了多少,但是手臂有力,胸口烫热的,像个火炉,温煜被煎烤着,心跳都快停。
锅里升腾的热气灼了温煜的手,直到清晰的疼痛传来,他才回过神来,浑身一点点地僵硬,喉结滑动,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所有的思绪像是被一只大手撕扯的七零八落,他理不清头绪。
身后传来顾帅低沉的声音。
他说:“谢谢煜哥,你真好。”
旋即,搂在腰上的手松开了。
“客气。”温煜这样说着,挺直的后背稳定安然,好似再平常不过的拥抱。
不再烫热的锅盖被轻轻地放在了锅上面,迅速地被热气包裹,旁边的油已经热了,急急忙忙地丢下切碎的蒜蓉爆炒,在“噼里啪啦”的声音里,一股蒜的香味烹饪炸开,充斥在这小小的厨房里。温煜垂着眼眸忙碌,在被睫毛遮挡的眸底,神情复杂,眸光闪动间,竟说不清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望。
他竟然以为顾帅会对他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