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若看她一脸要崩溃的样子,忙屏退左右,安抚道:“没有没有!你不要胡思乱想,阿绯好得很,我让燕子亲自看着她呢!很安全!”
她依然脆弱多疑:“那你为什么迟迟不让我见她?”
即便林嘉若自己没空带她去,随便指个人带她去不就行了?或者直接告诉她阿绯在哪里。
林嘉若柔声道:“你这样贸然去找阿绯,恐怕会让裴氏发现,阿绯要是回了裴氏,多半要充作庶女养,这我们怎么舍得?”
林嘉芷连连点头,又问:“那——”
“你且放宽心,阿绯一点事儿都没有!”林嘉若道,“等我忙完八月西越新任土司朝觐之事,就带你去见阿绯!”
林嘉芷心头骤然一沉,她还是在借故推托……
林嘉若见她脸色不对,忙又加了一句:“真的!西越族从前朝开始就是南境顽疾,这次西越族新任土司觐见受封,是很重要的事,等那个新土司进了京,我保证你能见到阿绯!”
林嘉芷垂下了眼眸,低声应了下来。
阿若国事缠身,她再纠缠下去就太不懂事了,不过是再等一个月罢了。
有时候,没消息,也是一种好消息……
八月十五,西越土司入京,受封为郁林侯。
当晚,曲江夜宴,款待新任郁林侯。
“二姐姐可听说那位郁林侯的事迹了?”林嘉荃有些兴奋地问。
林嘉芷摇了摇头,她天天惦记着阿绯,哪有心思管什么郁林侯?这曲江夜宴她原本也是不想来的,奈何林嘉若直接派了马车过来接。
耳边传来林嘉荃絮絮叨叨的说话声,似乎在向她介绍那位郁林侯的事迹。
前任土司桑氏的赘婿,暗中举报桑氏谋逆事,于大婚当日引当地守军一举擒获桑氏一族,进京求陛下赐婚淑女云云。
这些内容从左耳进,又从右耳出,留在心头的不过是淡淡的不屑。
不过是个贪慕富贵、恩将仇报之徒罢了……
忽然,耳中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裴纪?裴纪怎么了?”她猛然回头,失声追问。
林嘉荃愣了一愣,反问道:“你刚刚没听到我说的?”
林嘉芷一噎,不知道说什么。
她听到了一些,却漏掉了更多,不知道林嘉荃指的什么。
这时,林嘉荃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望向她背后,惊讶出声:“裴——郁林侯!”
一道淡淡的目光落在她背脊上,令她倏然挺直了身子,却一时不敢回头。
“管城县主,久违了。”记忆中一模一样的淡漠语声,偏偏教她自作多情地听出了些许温柔。
眼眶已经开始发热,她猜测着若是回头,失态必不可免,便匆匆起身道:“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
堪堪迈出一步,身后那人的一声温柔呼唤令她顿时僵住了动作。
“阿绯!”他轻声唤道,声音柔软温存得如同每一个疼爱自己女儿的父亲。
林嘉芷猛然回头,瞪着他手上牵着的小小女孩儿。
“阿绯,这是管城县主!”他微微俯身,侧过头,向小女孩儿柔声介绍道。
小女孩儿眨巴了一下眼睛,有些害怕地往他身后躲了躲。
他笑了笑,宠溺地摸了摸小女孩儿的脑袋,直起身,眸光深邃地看着她:“阿绯还不太会说话,多教教就好了!”
林嘉芷依旧呆呆地站着,目光始终落在阿绯身上,眼中雾气渐渐聚拢。
“裴将军果然是做了父亲的人,同从前真是判若两人呢!”林嘉荃惊叹道。
他淡淡看了林嘉荃一眼,目光又回到林嘉芷脸上,一瞬不瞬,道:“我已经从裴氏除名了,日后不再有裴将军这个称呼——”
“我叫桑纪!”
他低头看身旁的小女孩儿,语声顿时转柔:“这是我的女儿,桑绯!”
“我的阿绯自幼离了母亲,但愿这次陛下能赐我一桩好姻缘——”他再次看向她,唇角微微一勾,语声缱绻如梦“把阿绯的母亲还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