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君在慈荫堂待了半个时辰,就回书房歇着了,已经歇了有一个半时辰了!”
林嘉若一边吃着晚饭,一边听小满说着林时生那边的消息。
得知他终于得以休息之后,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刚放下筷子,还没起身,两位姐姐便手牵手走了进来。
林嘉若脸色沉了一沉,低头坐着,没有打算起身相迎。
林家的姐妹们感情一直很好,可是从今年开始,林嘉若就不太愿意看到两位姐姐。
林嘉兰看着她身上淡青色的家常服,忍不住叹了一声,脸上带出几许笑意,道:“听说你醒了,特意来看看你,阿若不愧是习武的身子,看样子竟然是好得差不多了呢!”
林嘉若“嗯”了一声,目光往她们身上一转,素白的孝服刺得眼睛生疼,只好又转走了。
目光挪开的瞬间,却又停在了林嘉兰腰间悬着的玉佩上。
“大伯父不是跟顾家退亲了吗?”林嘉若盯着她的玉佩,问道。
林嘉兰的手下意识地抓了一下玉佩,立即又松开了,抚了抚衣摆上不存在的褶皱,声音似乎有些局促:“没有,父亲答应我暂时不退亲了。”
她没有说原因,林嘉若也隐约猜到没那么简单。
当日林敬生的愤怒不是假的,他要退亲的决心也不可能有假,那就是林嘉兰做了什么事,逼得他退让了。
这些日子,外头的大事一桩接一桩,林嘉若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这些内宅小事。
只是这块玉佩,顾瞻送给大姐姐的文定之礼,让她想起了另一个人。
她忍不住捂住隐隐作痛的心口,却不自觉地笑了。
林嘉兰看她笑得仿佛嘲讽,又仿佛哀戚,莫名地有些心虚,但想起顾瞻,又鼓足了勇气,正色道:“阿若,顾瞻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一定是有什么苦衷——”
“姚大哥死了!”林嘉若突然打断了她的话。
林嘉兰神色迷惑地看着她,仿佛没听清她的话。
她的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说话的声音只能是哑哑的:“大姐姐,姚大哥死了,死在诏狱中,被太子派去的人,鸠杀!”
林嘉兰还是愣愣的,仿佛没反应过来。
“阿若,你、你是说姚、姚叔景?”林嘉荃颤声问。
林嘉若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那个小布包,递向林嘉兰,却将头扭到一旁,不愿看她身上的孝服。
“这是姚大哥一直想送给你的及笄礼,三年前,我不肯帮他转赠,他便一直带在身上……”
一直带在身上。
当他在午门谏天子、废太子时,这支簪子便在他的胸口;
当他被关诏狱、不见天日时,这支簪子依旧在他的胸口;
当他遭人制住、强灌毒药时,这支簪子也在他的胸口;
当他七窍流血、性命垂危时,这支簪子还在他的胸口。
林嘉若拿到之后,也一直带在身上。
三年前,她拒绝了他的请求;三年后,就还是由她来替他完成这个心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