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是赤衣卫指挥使,不用再斟酌、掂量朝堂上的进退,不用绞尽心思从各方打探消息,林繁也就不再是烦透了的树上那个了。
这样的变化没有让黄逸觉得陌生,反而,不知不觉地,添了熟稔与怀念。
十几年前,黄逸还是一个小孩儿时,他认得的林繁,就是如此的。
开朗、直率、天不怕地不怕。
用“意气奋发”来形容一个淘气捣蛋、爬树上房的小孩儿,那好像不太合适,但这个词,可以形容现在的林繁。
林繁不需要刻意去做什么,就能让军中许多兵士们被他吸引、折服于他。
黄逸经常与操练、轮值的兵士们交谈,也听冯靖叽叽喳喳说认识的谁谁谁讲定国公真厉害……
就像是,当年的那个孩子王。
这让黄逸感慨万分,又十分欣喜。
“认得你十几年了,”对着黑漆漆的夜空,黄逸叹道,“我觉得,这才是真的你,跟小时候一样,我还真就挺怀念的,在京里从东南打到西北……”
林繁轻笑了声。
那时候,确实无忧无虑。
也难怪说,皇太后会对他起了疑心。
他的五官肖母,与作为姨母的养母自然也有六七分相像,他小时候其实长得并不像生父赵临。
即便是现在,以知情人的永宁侯的目光来看,也就是隐隐有了几分赵临的影子,过几年会更像。
那年,让皇太后起疑的,不是他的容貌,而是他的性格。
大笑大闹的孩子王。
后来,林繁收敛了。
丧父与成长,让一个活蹦乱跳的皮小子变成一个谦和的老成少年、再到青年,再合理不过。
可正如黄逸说的,不管在京里绷得有多板正,到了飞门关,山高皇帝远,骨子里的那股劲儿又滋滋往外冒了。
不过,谦和也好,意气也罢,其实都是他。
收着亦或是放着,都是他性情里的一部分。
“想从东南打到西北?”林繁笑着,面朝西侧,指了指关口城墙,“一路往西,把西凉人打回老家去。”
黄逸抚掌大笑。
感慨什么的,一时都顾不上了。
毕竟,“打穿西凉”这事儿,太让人激动了。
另一厢,回了帐中的毛将军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明明赶了两天路,昨儿夜里还是在野外将就着眯了会儿,可他毫无睡意。
思来想去,他披了衣裳起来,踱步去了秦胤帐外。
“老侯爷睡了?”毛将军与守卫道,“我们从关外探查回来了,我猜他惦记着,赶紧来禀报了。”
帐帘落着,里头黑漆漆的。
守卫正要开口,秦胤的声音却传了出来:“毛将军进来吧。”
毛固安大步进去,借着外头营中的那点儿火光,在永宁侯的指引下,点了帐中油灯。
拉了把杌子来,毛固安坐下,道:“把老侯爷吵醒了,过意不去。”
秦胤睨他。
屁的过意不去。
毛固安摆明了就是故意来吵他的。
还“赶紧”呢,看毛固安这装扮,就知道这人是凌晨睡不着觉、祸害一个算一个。
还好,他老头子不怕吵。
他压根就没有睡意!
想来也是,换作是谁,从早到晚的静养,不能舞刀、不能骑马,只能光躺着,白天瞌睡足了,夜里都精神奕奕。
“醒都醒了,过意不去做什么?”永宁侯道,“赶紧说说探查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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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