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雍到了苏禧的房间。
吩咐丫鬟送热水进来,之后屋里仅剩下苏禧和赵雍两个。
赵雍被苏禧扶着躺到了床上去,他看着她将从柜子里轻松翻出来一个药箱,提到床边的小塌上稳稳的搁好。药箱打开来,乍看过去,里边的东西可谓一应俱全。
苏禧侧身坐在床边,蹙眉看看赵雍身上的锦袍,又看了他一眼,迟疑问:“王爷是不是应该……先将外面的衣服脱了?”
赵雍虽然没有精力关注苏禧的一举一动,但是她的一些事情是有人会禀报到他那里去的。她会一点医术且在府里治过几个人的病这件事,在之前他已有所耳闻。
愿意过来这里,赵雍是做好了卸下部分面具的准备。因此寻常在外人面前那股风流王爷的态度,此时收敛起来。他知道自己伤得重,伤口急需处理,不是玩笑。
只当下,他不着急伤势,先问:“你如何知我受伤?”
苏禧诚恳的说:“王爷身上有血腥气。”
赵雍问:“怎么敢直接说让我到你房里来?”
苏禧依旧诚恳回答:“王爷受伤乃是大事,王爷身边的人竟不敢表现出关心紧张之意,说明此事不可宣扬……妾身才想到也许不好请大夫来,可伤口怎么办?”
“王爷知,妾身如今生死不由己。行差踏错,丢了性命,谁也不会怜惜。”她惨淡一笑,“但发现王爷受伤,岂可不闻不问?毕竟我这条命,是王爷救回来的。”
赵雍其实清楚,自己对眼前的人也是莫名的信任。换作旁人,他不会如此,只是对眼前的人猜忌不起来……也许是因为她总容易叫他想起了妹妹赵曦。
当初若能对赵曦再多一些关心,她也不会遭受那些伤害,不会在悲愤绝望里将自己的性命了结。赵雍遗憾懊悔,却无法去弥补,他知道这种遗憾会伴随他一生。
“你该到湖州去的。”赵雍说。
苏禧不接这话,脸上笑容淡淡,转而道:“我帮王爷宽衣吧。”
见她这般,赵雍也不再多话了。
抬手自己解了衣襟,苏禧帮他一起将外面的锦袍脱下,他上半身便只着一件浅色中衣。在赵雍腰际,衣服早被鲜血染红,血色氤氲开来。
如果不是这一次伤得太重,苏禧知道赵雍不会承认自己受伤,而他即使承认这个也不代表什么。他不会解释自己为什么受伤,那么她也不问,守好自己的分寸。
又动手帮赵雍将贴身的衣服除了下来,血淋漓的伤口看得更为清楚。伤在后腰,苏禧扶着他在床上躺好了,一面帮他仔细清洗伤口,一面欣赏了一下他的身材。
在身材管理这件事情上面,赵雍做得很到位,因此他的身材非常好。宽肩窄腰且骨肉匀称,手臂可以看得出强健有力,但又不会显得魁梧,是恰到好处的强壮。
一盆清水渐渐变作了血水,帮他清洗过伤口,苏禧取出了一个瓷瓶。她将东西递到赵雍的面前,问他一句:“是止血的伤药……王爷可要先看看?”
赵雍将东西挡回去,摁了摁眉心,说:“我若不信你,便不会来。”言下之意,是让她自己看着办就可以,不必事事过问他。
苏禧将瓷瓶收回来,应过一声不再赘言,沉默往他伤口上撒药粉,又用干净的白色棉布仔仔细细地帮赵雍包扎好了伤口。到得这时,赵雍额头已覆上一层薄汗。
她取了帕子要替赵雍擦汗,被他抬手挡了一下,示意不必。苏禧不勉强,同他小声道:“正好明日我要出府去帮明月妹妹抓药,可以把王爷那份一起抓回来。”
“那药只说是我自己身体不适要喝的,且我亲自煎。煎好的药搁在房里,王爷记得过来喝便是了……”她沉吟中说道,“伤口深,得将养一阵子,要避忌……”
赵雍试图起身,被苏禧摁住肩膀。
她冲他摇头,忧心般道:“王爷现在这样子,实在不宜乱动,您休息吧。”
先前安安静静看苏禧做着这些事,直到此时,赵雍终于一笑:“先前听说你替人诊脉,倒是不觉得什么,今日得见才知有模有样……当真很像是一位大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