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身手,”谢大笑着拍了拍他厚实的肩膀,指了篷子。
柳福儿已将桌几摆好,端上鱼鲙,又去后面烫酒。
船夫和谢大一道进了船篷。
才刚坐定,就闻到飘散过来的酒味。
“好酒,”船夫用力抽了抽鼻子,赞道。
“不过是寻常的烧酒,我家这婆子会点酿酒本事,将里面的水又烧干了些。”
“弟妹好手艺,”船夫望了眼船尾。
柳福儿正蹲在炉子后面,船夫只望到她侧影。
柳福儿摇着蒲扇,耳听得酒瓶发出咕噜声,便立刻提起,弯腰送酒进来。
谢大笑着去拿壶,船夫赶忙抢过来,将两人酒杯斟满。
平头百姓间,喝酒多数没有开场。
两人碰了下杯,便就着鱼鲙喝了起来。
烧酒劲大,没出半壶,船夫的话匣子就已大开。
耳听两人越聊越热闹,柳福儿又烫了壶酒送进去。
这会儿,谢大和船夫已亲热得兄弟相称。
见柳福儿进来,船夫摇晃着站起来,拱手作揖。
“多谢阿嫂,阿嫂辛苦。”
柳福儿赶忙还礼,一脸团团和气的笑。
船夫也跟着笑起来,神情跟着放松。
柳福儿做出让他们喝酒姿势,转头出去。
船夫晃悠着坐下,感叹道:“大兄真是好福气,娶得如此贤妻。”
谢大心里呵呵,面上满是满足之色。
随意的问及船夫家人。
船夫有些寂寥,道:“我身无长物,打来的鱼也只能勉强糊口而已,又哪里有人家愿许我?”
“大丈夫只要心怀大志,又何患无妻,”谢大笑着鼓励。
船夫只叹着气,摇头,道:“罢了,莫要说这些伤心事。”
“好,”谢大笑着附和,道:“兄弟每日在这水面进进出出,可有什么新鲜事?说与大兄听听,”
“哪有什么新鲜事,”船夫说到一半,突然顿住。
“还别说,真有一件。”
“不过这事是我道听途说的,也不知似真似假。”
“说说,”谢大露出感兴趣的模样。
柳福儿端了熬成浓白的鱼汤入内,谢大笑着招呼,“快来听听新鲜事。”
柳福儿团团的笑,将鱼汤摆到案几上,退去舱内一角。
船夫呵笑,道:“不过就是闲话,阿嫂听了可莫要害怕。”
柳福儿笑着摆手。
船夫啜了口酒,道:“这还是年初的事。”
他道:“有个与我一样的兄弟,接了单活计。”
“说是拉着一船的箱笼去治所,结果赶巧,那几天正是风急雨猛,盖着箱笼的油布开了,他去扯,不小心打翻了一个箱笼。”
“结果怎么着?”
“怎么着?”
谢大赶忙追问。
柳福儿也是身体前倾,显然已经听进去了。
船夫扫了眼两人,呵呵一笑。
“结果那箱笼翻了,里面爬出好些黑虫子来。”
“那些虫子凶猛得很,见肉就啃,幸亏那兄弟机灵,直接跳了船,这才捡回一条小命。”
“不过那手上功夫也费了大半,更倒霉的事,他那船也丢了,如今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