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福儿下了船。
未到近前,便拱手见礼。
郡守赶忙还礼,并请她入府衙。
内里,仆从一早便收拾妥当。
两人各自安坐。
郡守捧着才刚煎好的茶,示意她品尝。
柳福儿呵呵的笑,捧着散发着浓烈胡椒味道的茶,忍着打喷嚏的冲动,浅浅抿了口。
“味道十分独特,不可多得,”她艰难的把茶汤咽下,忙不迭的搁了茶盏。
郡守很是得意,捋着胡子道:“不过游戏之作,怎担得城主如此谬赞。”
柳福儿眉头一动,复又品了品,笑道:“我在江陵便听说郡守清廉,兵士尽责,治下的百姓和乐,直赞郡守为青天呢。”
“如今亲见城主便是制茶也亲力亲为,足证传言不虚。”
“愚民乱讲,城主怎滴还当真了?”
郡守玩笑的含糊着。
毕竟这天只有一个,此时还在蜀地好端端的活着呢。
柳福儿一笑,道:“郡守为人,我很钦佩,所以经过之时,便想过来拜望。”
“只是未曾提前招呼,实在失礼。”
“还请郡守原谅则个。”
她欠了身。
郡守赶忙还礼,言说能得见柳福儿是他福气云云。
“郡守此话言之过早,”柳福儿浅浅的笑,道:“郡守还是听听我此番因何北上。”
郡守收了笑。
柳福儿也算一方霸主,能对他这一城之主百般恭维,定是有所相求。
而今还有什么能让她相求?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郡守在心里快速权衡,到底出血多少才算合适。
柳福儿佯作没看到他神情变幻,道:“幽州告急,我欲北上相助,奈何粮草告急,郡守可否暂借我两千石,明年我定会归还。”
“多少?”
郡守嘴巴张大。
即便他心里已有准备,但听到数目,还是没忍住失声。
两千石,几乎就是他三年的税粮了。
“两千石,”柳福儿声音平静,神情更是平静。
郡守盯着那双黑得如同黑漩涡一般的眼眸,心如掉进深不见底的寒潭。
屋里安静得针落可闻。
柳福儿定定看着他,眼珠一动不动。
郡守心也不由哆嗦起来。
这些年他一直留意南地。
旁的消息,他以为都是次要,
只看柳福儿每过一地,便占一地就能看出其绝不是个吃亏的。
郡守小心肝一阵一阵的发冷。
汾州是他在这乱世唯一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
若她一怒,想要拿下。
那他……
他估算了下自家兵力,再想兵士来报,她驻守在城外的兵力。
也就是分分钟的事。
想到后果,郡守汗毛竖起,顶着薄薄的里衣,冷汗从汗毛孔一点点沁出。
“若郡守觉得太多,”半晌,柳福儿慢吞吞的开口。
“不多,”郡守急忙接话。
见柳福儿望来,他赶紧挤出点笑,道:“只是我这城河道不宽,粮船都是中小型的,一艘只能装三五百石左右。”
“那就多弄些来,”柳福儿道:“几艘船一起搬运,时间还可以缩短很多。”
郡守嘴唇动了动,咽下本打算的拖字诀。
柳福儿起身,道:“时间紧急,还是早些调集,早些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