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柳福儿起身返回后衙。
简单收拾了下行囊,便叫来书吏,告知自己要离开。
“这就走?”
书吏很惊讶。
柳福儿点头,道:“这里的事情大抵落定,家里还有事需得我处理。”
翌日,柳福儿乘船离开。
两天后,梁二才得了消息。
他呆坐半晌,才低低哦了声。
郑三实在瞧不过去,便道:“你不是过去寻她了吗?怎滴谈得不顺?”
梁二抿着嘴,拒绝回答。
郑三叹了口气,摇头走了。
冬日,南地变得湿冷难熬。
便是强壮如梁二也要多加盆炭火,烘烤被褥。
腊月时,江陵送来两船夹了薄薄棉花的夹袄。
梁二摸着触手细软的布料,想起曾经,两人游戏与田野间,柳福儿指了一片才刚发出新绿的庄稼,与他说,总有一天,她会把这些东西派上用场。
那时的她笑颜如花,对他只有满心满眼的信任和依赖。
但是现在……
想起那日的决绝,梁二眼底闪过一丝痛色。
身侧,郑三已经捞上一件,套上身。
没等系上带子,便觉直往骨缝里钻的湿冷已然消失。
他呵呵笑道:“大郎就是有法子,这衣裳还真暖和。”
“把衣服都分下去,”他大掌微微握紧,将衣裳攥在手里,转身走了。
对他三天两头的阴阳怪气,郑三已经习惯。
他招呼着人把衣服分了,又转头去寻梁二。
“大郎给咱们送来这个,你不去信感谢一下?”
“她应该不想看吧,”梁二看他一眼,耷拉下脑袋。
她可是说了,两人只做表面夫妻的。
郑三瞪他道:“女人心海底针,你怎知她怎么想?”
“这两船衣裳,可要费不少功夫,你就这么闷不吭声的收了,便是寻常朋友,心里也会犯嘀咕吧?”
“再有,她看不看是她的事,写不写可就是你的事了。”
“这要是我,就算不看,可知道你写信过来,起码也明白你的诚意。”
“那我写?”
梁二振作精神。
郑三假假扯了下嘴角,往外走。
梁二已咧着嘴,摊开信纸,着手写信。
只有郑三的神情,他根本就忽略过去。
时近年关,忙活完节礼及年下事宜的柳福儿接到梁二来信。
看完之后,她清浅的吐了口气。
再说了那些话之后,她就已经做好了两人再不往来的准备。
毕竟她说的那么过分,可以说,就是梁二把她休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但现在,他又送来这么一封字里行间都能让她生出暖意的信来。
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她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正在动摇。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柳福儿纠结着,不知不觉便到了腊月的最后一天。
司空八郎跑去书院陪着离乡背井的知交知己守岁去了。
临走前,他交代孟氏,带着孩儿来陪柳福儿和几个小子。
柳福儿则想到谢大还在陕州,就叫了司空十娘母女一道过来。
几个女人带着大大小小几只,坐了两桌。
做又没有男人,孟氏便让老常拿来坛烧酒。
待到孩子们下桌,围着火炉烤栗子时,三人对桌小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