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凤仙自然应允,还笑道:“你才几岁,拘束个什么,想留便留下来。”
被留下的曹正允暗自高兴,他已经看见了贺云昭在那边坐着,这一趟不算白来!
曹正麾内心挣扎着,他在犹豫要不要也说同样的话……不然只能遥看夫人一眼,而弟弟却可以这般看着夫人,感觉好吃亏啊!到底是十岁的孩子了,曹正麾难以启齿,犹豫之下,便拱手道:“太子妃,舍弟顽劣异常,我实在不放心他一个人留在内院,我也想留在此处,一则是欲赏风荷,二则是想看顾弟弟,省得他惹出祸事来,给
您添麻烦。”
曹正允噘着嘴嘟哝道:“我哪里顽劣了……还异常……”曹正麾根本就是为了夫人才留下来的,却拿他做幌子,哼,还打量他心里不清楚呢,其实他比谁都清楚。马凤仙瞧着曹正麾不过十来岁而已,又不是十二三岁已经晓事的哥儿了,若只和长辈们在一起,也不至于冲撞了谁,况且有他照顾着小的这个,作为主家确实省事不少,毕竟武定侯的亲儿子不比寻常人的
儿子,丫鬟们伺候的不好,那便是得罪了。
马凤仙当即笑道:“难得你们兄弟俩这般和睦亲爱,我岂好坏了你们兄弟情。小公子想留就留下吧。”
曹正麾谢过后,便和曹正允一起坐到了陆氏身旁,逮着机会,就都冲贺云昭眨了眨眼。
贺云昭看着两双星星似的眼睛,微微抿唇一笑,嗔了他们一眼。这两孩子的小把戏,也就骗骗不熟的人罢了,她还能不清楚?
客人到齐之后,马凤仙便请诸位都挪到园子里搭的戏台前听戏。
今日为的是替皇长孙相看,马凤仙点了几处情情爱爱的戏,例如《紫钗记》、《牡丹亭》一类。
年轻的姑娘们很爱看这些,俱都专心致志地听着,贺云昭却是经历过一场伤痛,不再爱这些虚无的风花雪月,唯有细水长流是她所求。
正愣愣出神,贺云昭发觉袖子被人扯住了,一扭头便看见曹正允往她桌边的盘子塞点心——她故意挑的离戏台子远的地方,这里的盘子来的时候就已经空了。
贺云昭拈了一块枣泥卷放进嘴里,吃完道:“闲着无聊就四处逛逛去。”
曹正允缠着贺云昭道:“夫人陪我逛逛。”
贺云昭撇下丫鬟起身,牵着曹正允往荷花池中间的水榭里去,那边也站坐着几个妇人。
曹正麾听戏听的入迷,忽地回神,一转头就发现夫人和弟弟都不见了,想都不用想,他自然知道肯定是曹正允把夫人给拐跑了!
曹正麾戏也不听了围着大小的池塘附近去瞧,奈何贺云昭和曹正允在水榭里边被几个妇人遮挡住了,他在园子寻不着,便去了盛荷园门口张望。
盛荷园外面是一条长长的甬道,右边的院子便是平乐郡主所住的千珠堂,和盛荷园之间隔着一条夹道。
曹正麾没看见贺云昭和曹正允,却是看见了最不该看见的程怀仁。再跨一步出去,可就是无礼之举,一个半大的男客怎好再别人内院里乱跑,他到底是收回了腿,往盛荷园里边走去。
逛了两圈,曹正麾终于找见了贺云昭,却见夫人正被别人的夫人围起来询问着什么,见着她能够笑容自然地应对,他便放下心来。
曹正麾和曹正允此行本就是为着保护贺云昭而来,他们俩都知道夫人是什么出身,还有个狠毒的继母,生怕她在这种场合受了委屈,才央求父亲一定要让大伯母把他们俩带来。
曹宗渭也不喜欢陆氏单独对上夫人,太子府又不是武定侯府,他没法知道其中一举一动,留两个孩子在那边反倒更好,他自然允了。
曹正麾走近了水榭,冲诸位夫人行了礼,然后对曹正允道:“怎么自己跑来,也不唤我一声。”
曹正允冲哥哥作了个揖,道:“我听不懂戏,硬拉着夫人陪我赏荷的。”
曹正麾暗道:戏都听不懂,荷就赏得了啦?不过外人面前,他终是没拆穿弟弟。
那些个宗妇见曹正麾这般好模样,兄弟俩又是兄友弟恭的模样,也忍不住多问了两句话,哥俩不凡气度立显,妇人们对他们越发喜欢,直夸武定侯教的好,两个孩子十分有教养。
兄弟两人虚心受了,过了一会儿便随贺云昭去了别的僻静处。
曹正麾心里还想着方才甬道所见之事,他担心贺云昭会被连累,还是对她说了一声,并让她快些让身边的丫鬟寻个借口出去,把人赶去前院。贺云昭一听便知道,程怀仁已经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