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荣市对内安全局, 驻地。

世界树集团的内部职权开始细细划分, 大约是两年多前。那个时候，分别和第七国际与猩红骑士团结为盟友、把和评议会龙骑军等大大小小势力的探子驱逐干净、生产力超快发展的世界树科技集团，已经成为整个北地的无冕之王。

随着正式职工数量激增，原本的大队小组工作模式, 已经不足以应付愈发复杂局面。于是，原本的建造大队、运输大队、种植大队等等全部分散开，经过一次次地会议和修改，变成了眼下几大部门。

生产部, 包括了目前修建的十几座普通农场和垂直农场, 清荣、冰湖的轻工业工厂、大后方三个依靠矿山的重工业基地, 以及更细分的数条生产线，源源不断生产出的产品远销欧陆。

贸易部，对内的经济规划, 和对外公关交往, 宣传、采购、运输、财务, 都包含在内。

这两年，第七国际的人经常打着世界树商人的名头行事, 而世界树贸易部的真正员工, 在一些地方反而会穿上猩红骑士团的扈从红衣。

管理委员会、后勤部, 信息部……偌大的清荣市人才服务中心，其实只是人力资源与教育管理部里的一个小部门。

而清荣的对内安全局, 则属于总安全部下属, 名义上只是世界树集团的安保部门之一, 实际上的职责，和两个世纪前的公安警察差不多。

清荣市对内安全局局长，名叫江细，在几年之前，别人都喊他细崽。

因为个头在普遍不高的成年流民中也能算矮小，所以被崇敬的古老大起了这样一个诨名。不想加入世界树后营养变好，已经算个青年的他在前两年向上冲了二十公分，竟然比曾经的拾荒者首领还高了。

自己一公分没长的古二不想说话，把这跟班踢出来自立门户。

同个性有点猫嫌狗厌的古二比，江细比较沉默寡言，动手比动嘴更快。当上清荣市对内安全部部长后不得不出头露面，总被人形容“眼神阴恻恻”。

眼神阴恻恻挺好，对内安全部虽然只管对内，那也是个暴力部门。

三个红夹克安保中的两个，先一人一只手把速度天赋者的手禁锢在背后，另外两只手用力把速度天赋者的头压在审讯桌上；第三个人站在一边，给速度天赋者上了能力限制环。

正在大骂的速度天赋者一顿，下一刻，更多污言秽语就像炸了的马桶一样喷出。

“……好脏啊。”把这个人提到对内安全部驻地的李狼尾说。

江细和她一起站在审讯室的单面玻璃外，原本端着一个茶杯无动于衷。听到李狼尾这么感叹，这一米八的青年皱起眉，把茶杯一放，推门走进审讯室，像是抓一件衣服一样抓起速度天赋者的后颈，转身大步把人拖出来，在来往红夹克的众目睽睽之下，走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一进门就是一排洗手池，门边第一个洗手池底部的塞子没有打开，里面盛了不知谁用过的半盆水，嘴里滔滔不绝实际一脸懵逼的速度天赋者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脸朝下被江细执行了一次标准水刑。

“呜呜呜呜哇哇哇咕噜咕噜咕噜——”

直到感觉手底下的挣扎力度的确减弱许多，江细才把人提出来。

“洗干净了吗？”这位暴力局长问。

“洗干净了洗干净了！没洗干净我们继续给他洗！”一群红夹克惊恐上前把人抢回来，生怕管理委员会再次收到他们局长带头违反集团规定的举报信。李狼尾在一旁看着这混乱的场面，嘴角抽了抽，极为黑心地转过头，官官相护当没看见。

视线这么一转，她看到了坐在外面走廊条椅上的黑瘦少年。

***

阿中坐在条椅上，瑟瑟发抖。

他还不知道一切事是怎么发生的，在那条小巷里，听到天赋者老爷的要求，他明明已经跪下，把小助手取下来，用最恭敬的态度双手呈上。

虽然心里稍稍遗憾，但……但这样神奇的东西，本来就不该他这样的人拥有吧？

能向刚才那样碰到、摸到、说话，已经是过去想也不敢想的荣幸了。拥有如此巨大荣幸的他十分幸福，这样还贪婪地想要索取什么，不是个好奴隶应该做的事。

轻易地说服了自己，阿中头埋得更深，深到额头抵在粗粝的地面上。

恭顺好像最听话的羔羊。

但羔羊会因为听牧羊人的话，就避免上餐桌的命运吗？

只是因为刚刚在人才服务中心受了气，还有世界上不应该存在和自己共用物品的贱民，速度天赋者当场痛下杀手——

好险被路过的李狼尾拿下了。

农奴阿中身上可能真的有着幸运光环一类的东西，可惜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再一次死里逃生。在阿中看来，他遇到的是最糟糕的情况——刚刚接受他奉献的天赋者老爷被突然出现的另一个天赋者打倒，不管第一个天赋者老爷死或不死，反正他要死定了。

根本没想过自己是无辜被卷入的受害者，也没感觉半点委屈。以他作为奴隶的十四年常识看，无论天赋者老爷们做什么，心里高兴还是不高兴，撞上了的奴隶要么死，要么一心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