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贝利亚的温柔像是一片荒芜的土地，乍看上去没有什么生机，但拂去碎石，却能够看到石头下青色的嫩芽。

康斯坦丁不由得笑了起来，高声道：“谢谢了，贝利亚。”

客房中，贝利亚收回目光，留下一个冷淡的传音：【晚上了，约翰·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面上的笑容僵住。

这句话，这五年里康斯坦丁已经听了贝利亚说过无数次。而通常情况下，这句话后面跟着两个无声的命令。

如果时间还早，那就是他该做晚饭了。

如果时间已晚，那就是他该做枕头了。

“切。”康斯坦丁撇嘴，将两个指节环放到风衣口袋里，小声嘟囔道：“就不能让我多感动一会儿吗？”

嘴上虽然抱怨着贝利亚的压迫，但他的眉眼却舒展开来，黑色的眼眸满是笑意。

***

冬日战士，或者应该称呼为巴基·巴恩斯中士，他无疑还算得上是幸运的。

是的，比起在接下来六十多年里被不断洗脑、冰封、杀人的未来，在1946年就被带离了九头蛇的控制，埃里克觉得巴基·巴恩斯的未来一片大好。

总不会比当冬日战士的时候差。

这会儿，巴基·巴恩斯已经换下了身上的作战服，换上了棉质的睡衣。他依旧陷入深度的昏迷中，但查尔斯却在持续不断地用自己的心灵感应的力量帮助他在心灵深处找到本我。

所幸，巴基·巴恩斯是在1943年的一次任务中失踪并被九头蛇的人找到，进行了大量的人体试验并洗去了记忆。比起日后每一次出动任务后被洗脑冰封，这个巴基被洗脑的次数并没有日后的可怕。这也是当他陷入深度昏迷的时候，他的大脑里会浮现出一些过去的记忆，痛苦的心音会被查尔斯捕捉到。

埃里克低声告诉查尔斯心灵感应的一些小技巧——说实话，他这是有些取巧了。论心灵感应的能力上，能跟查尔斯相媲美的屈指可数，而在后期的时候，更是无人能出其右。

埃里克能说出点东西，还是古巴事件后，白皇后艾玛·弗罗斯特追随他，从她口中得知的一点心灵感应者的小常识而已。

查尔斯崇拜的目光让埃里克有些脸热。

谁叫查尔斯现在才十岁，还没有摸索开发出自己的诸多技巧。

要知道，日后查尔斯可是能够通过心灵感应将其他人定住。

但不管怎么说，查尔斯崇拜的目光，咳，埃里克还是很受用的。

***

一个月后。

康斯坦丁从厨房走出来，端着那盘子说实话五年如一日没有半点进步、蛋清和蛋黄永远能掺和在一起还焦了一半的煎蛋，另有现成的烤面包片和牛奶路过餐厅的时候，看到三个孩子排排坐。

埃里克皱着眉，神情异常严肃。

查尔斯的眼睛发红，神情忧郁。

而瑞雯，这孩子趴在餐桌上唉声叹气，小嘴嘟得都能够挂油瓶了。

康斯坦丁不由得停住上楼的脚步，走过来，皱着眉问道：“你们三个怎么了？”他的目光渐次从三个孩子身上看过，看上去不像是受伤，而这里也没有什么血腥气。

康斯坦丁想起了冬兵，然后问道：“是因为巴基·巴恩斯？”

查尔斯抽了抽鼻子，指向窗外，小声道：“巴恩斯中士在后花园里，他的身体已经痊愈了，可是……”

可是，他的心里有太多的悲伤。

作为一个帮助巴基走出记忆迷宫的心灵感应者，查尔斯看到了巴基几乎所有的过去，从幼年到少年到青年，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的身影始终贯穿所有。

查尔斯不知道巴基如此痛苦是因为他身为一个军人却被九头蛇的人洗脑变成他们的武器，为他们进行杀戮的三年，还是……当他终于挣脱九头蛇的束缚却发现他的挚友美国队长已经为国捐躯的这个事实。

亦或许，两者皆有。

查尔斯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心灵感应者总是被迫飞快成长，因为他们总是能够看到听到别人的过去，感知别人的思想，有时候不管他们愿意不愿意。

所以，他总会发现，有些人笑并不是他们想笑，他们的内心里可能正在诅咒谩骂。有些人说爱，并不是他真的爱，而是一个迷惑人心的谎言。

心灵感应是一种非常好用的能力，凭借这个能力，查尔斯可以轻而易举地博得一个人的好感。

但没有人知道，查尔斯也曾经怨恨过自己这个力量，让他有时候连装傻都做不到。

埃里克拍了拍查尔斯的肩膀，眼含安慰。

他并不想暴露自己重生的事实，更不愿让查尔斯知道他们曾经站在对立面上。幸运的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重生带着某种玄奥的色彩，查尔斯能够看到他十二岁的过去，但看不到他上辈子所经历的一切。

埃里克不知道自己有生之年里会不会告诉查尔斯这个真相，但最起码，现在不想。

所以，在巴基·巴恩斯的问题上，埃里克没有办法告诉他，在冰封了将近六十多年后，史蒂夫·罗杰斯会被人从冰层中挖出来，并在现代苏醒，继续做着美国队长，还组建了复仇者联盟。

埃里克只能够委婉地跟巴基说，想想他坠机的地点，想想美国队长身上的血清。你看你当初坠崖都没有事，说不定美国队长也能够活下来呢。

巴基弯了弯嘴角，拍了拍埃里克的肩膀，因为埃里克坚决拒绝其他男人的摸头。

显然，巴基并没有听进去埃里克的话。

埃里克能怎么办，他也很无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