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容想了想,不确定道:“似乎……有。”
她也忘记了二房前世有没有欲占大房田产那一出,横竖后来两房是不亲了。她之前满以为那般闹了两回,大房这边往后要和二房不亲了,谁知顾同甫还打算去观礼。不过顾同甫也不是个傻的,此番前去大约另有目的。
“我看二房那一干人就是来显摆的,也不知那娶玉姐儿的郭家究竟是怎样的人家,”顾淑郁在小妹手背上拍了两下,“待会儿我去帮你看看,我家小妹生得这样好,且得好生妆扮。”
万良被打入大牢后,就一直在琢磨一件事。
他究竟是不是因为那晚马屁拍到马腿上得罪了王爷,才落得今日这步田地的。
王爷那晚说要将他私献瘦马之事告诉巡抚陈翰,他战战兢兢许久,结果等了好些日子也没什么事,便认为王爷不过是随口说说,但是而今却忽然意识到,王爷似乎是记仇了。
不然为何他的牢饭格外差!
万良手里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窝窝头还是馊的,隔壁牢房的饭都没有这样的。
万良实难下咽,苦着脸将破碗扔到地上,一屁股跌坐在地。
其实最令他意外的是殿下竟然真的办了他,还将事情捅到了圣上面前。如今不仅他,恐怕连陈翰也要乌纱不保。
衡王下手之快,实令人措手不及。
正值倭寇频繁南下的时节,却闹出这么大动静,看来上头是铁了心要整治了。原来衡王这些时日面上看着悠悠闲闲的,实则是在暗中搜集他们的罪证。
阁老竟也全无出面保他们的意思!
有两条他想不明白,一是阁老为何这样轻易就放弃了他们,他们可是阁老在东南的得力襄助,即便办他们可能是圣意,但阁老怎样也应当尝试挽回。他们皆是这般想的,这也是他们一贯的底气。何况操刀的不过是个十几岁的亲王,阁老还怕了他不成?
二是,他献瘦马怎就惹恼了衡王了,那四个可都是姿容上乘的处子,还学过规矩,难道衡王不喜那种长相的女子?
到了顾妍玉成亲这日,顾云容随着大房一众人等赶去观礼。
她今日穿戴的俱是今年开春儿才添置的衣裳头面,一身簇新,罗衣宝髻。
穿戴虽非顶精细贵重,面上也只略施粉黛,但她丽质天成,只是这般,袅袅独立,便若粉妆玉琢,顾盼之间,丰姿娆丽,恍如琼花映满室,耀人眼目。
仿佛姮娥飞月殿,犹似神女临筵前。
再过两年容貌全然长开,不知是何等倾城绝色。
周遭有意无意的目光不时朝顾云容这边投来,她却兀自出神。
待新郎郭瑞将顾妍玉迎来,顾云容跟顾淑郁并徐氏一道立在女眷这边远远观望。
她看着眼前按部就班进行的告祝、合卺等诸般仪程,禁不住就想起了自己前世出嫁时的情形。
桓澈娶她是完全按亲王纳妃仪来的,即便时间仓促,也丝毫不乱,甚至与头先几个王妃进门时相较更加走心。一场婚礼办得锦簇花团,引得万人空巷。
大凡女子,总对婚礼存有美好设想。顾云容从前也憧憬过自己的婚礼,却从不敢想竟是那等盛景。女子多多少少也会将婚礼的隆重程度与丈夫对自己的在乎程度挂钩,又兼她是桓澈的特例,所以她一开始抱了很大希望,觉得假以时日自己必能完全走入桓澈的内心。
但到头来,她好像连他心的边儿都没摸着。
她看到顾妍玉身上那件大红妆花通袖袍,又想到了自己与谢景思想的相左。
那会儿她尚未重遇桓澈,还在试着跟谢景相处,瞧见别家娶亲,谢景感叹说婚礼办得过于奢侈,有那银钱不如多置办些产业。
实质上娶亲的那家家底殷实,那个排场对他们来说属于正常。顾云容觉得在能力范畴之内,婚礼是应当好好筹备的。她当时问他若他将来发达了,娶亲时会不会好生办一场。
谢景转眼看她,眼神温柔,莞尔而笑:“若我发达了,成婚时该有的自然都会有,但不会办成这样,会办得简朴些。省下的银钱,咱们可以添置庄子、铺面,再不济留着供儿女读书婚嫁也是好的。”
她被他说得有些窘迫,但还是问了一句:“若你坐拥万贯家财,也只会办一场俭素的婚礼?”
谢景点头:“那不过是个仪程,花那么些银钱在那上头不合算。”
“可产业何时都能置办,成婚一生却只一次,不过分奢侈不就好了。”
谢景仍直是摇头:“没那个必要。”顿了顿,又道,“不过你若一意想要隆重些,我可有所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