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刺到了。”阿恬笑眯眯的说。
昏迷前,她仿佛听到了白心离叹了口气。
等到阿恬再次醒来,她还是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只不过变成了躺在床上,周围的一切如常,只有墙壁与屋顶上的焦痕和身上的疼痛证明了肆虐的火焰并非是她的一场梦。
“你醒了。”
坐在床边的素楹对着手中的铜镜直皱眉,她最近总觉得自己眼下出现了一条干纹,并为此烦恼不已,不过就她的真实年龄而言,满脸褶子才算正常。
“疼吧?疼就对了,让你长长记性!挑衅大师兄,真是不要命了!”
素楹头也没抬,可这不妨碍她说教。
“话又说回来,我听说你昨晚闹出的动静可不小啊,幸亏我值夜,要不然昨晚对上你的肯定是我,我可没有大师兄的本事,不一定能制住你。”
在床头找到了自己的的本命剑,阿恬伸手摸了摸才稍觉安心,又觉得胸前有些凉飕飕,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仅仅只穿了一件单衣。
“呀!”她惊叫一声,缩进了被子里。
“呀什么呀,”素楹放下镜子,语气里有挥之不去的幸灾乐祸,“你昨夜可是穿着这件衣服缠着大师兄不让人家走,现在害羞有什么用!”
“大家闺秀是一定要害羞的。”阿恬认真的反驳道。
素楹对她的敬业精神表示惊讶,并感动万分的给了她一铜镜,“醒醒!我从来没见过大半夜拉着男人比试还放火的大家闺秀!”
阿恬揉了揉被打的额头,有点委屈。
“话又说回来,帮助师弟师妹度过锻剑所带来的躁动也是大师兄的职责之一,你也不用过意不去。”
“躁动?”完全没有过意不去的阿恬若有所思的重复了一遍。
“剑,是凶器,一旦出鞘,必然会战斗欲高涨,而你的本命剑与你自身息息相关,会被影响是无可避免的。”
素楹认真的解释道。
“一把剑,刚出鞘的时候最为锋利,靠的就是一往无前的锐气,若是不让你在当时就彻底把锐气发泄出来,只怕日后剑心有损。”
阿恬不好意思告诉师姐自己平日里也这么疯疯癫癫,只好一个劲的点头表示自己有在听。
“既然你已经锻剑成功,那么有些话就不得不说,”素楹说到这里,语气陡然变得严肃起来,“感受到了吗,你的剑心?知道了吗,你的剑名?”
剑心和剑名,一名剑修最重要的两样东西。
白恬温柔的抚摸着手中长剑,嘴里却提起了另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素楹师姐,大师兄他,很强啊。”
“怎么突然说这个?”素楹皱起了眉头。
阿恬笑了,“因为我也想变得那么强啊!”
素楹闻言却陷入了沉默,她思索了片刻,最终以大马金刀的姿势叉开腿坐在了床边,对着白恬说道:“白师妹,你知道大师兄的剑叫什么吗?”
阿恬想起了白心离腰间佩带的那一把漂亮的红丝白玉剑,摇了摇头。
“大师兄的剑……叫做‘无我’,”素楹的脸上一片肃然,“道法三千,万法无我,便是这个‘无我’。”
“大师兄被盛誉为‘年轻一代最接近天道之人’的原因就在于此,旁人终生的追求,他一开始就得到了,可越高的起点也意味着接下来的路越难走。”
“如何才能把持好‘无我’?失去自我会沦入永劫,太过自我则寸步难尽,剑心失守,这其中的艰难和困苦,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我已经快要忘记白心离了。”
那句阿恬百思不得其解的话回响在了耳边。
说到这里,素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说起来,我比大师兄的娘亲还要大上几岁,将他自小带大,可惜自从他开始养剑藏锋,就连我也搞不太懂他了。”
然而,自艾自怜的情绪没持续多久,总是忍不住破功的素楹师姐就愤愤不平的拍了一下床头,“臭小鬼怎么隐瞒慈母一样的师姐我,实在是太没有孝心了!简直岂有此理!”
阿恬把头点地像小鸡啄米。
平复了一下情绪,素楹又把称呼改了回去,“剑修无法选择自己的剑心,也无法改变自己的本心,纵然这条路万般难走,大师兄也只能知难而上。”
“我说这些便是想让你知道,想要跟大师兄一样强大,怕也只能——知难而上。”
“修仙一途,没有捷径,唯有信守本心,感悟大道,才能从千万人中搏出一条通天仙途!”
她说着说着,便柔化了眉眼。
“我再问你一次,你的剑名是?”
“万劫,”阿恬也笑了,“万般劫难,方得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