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梨花带雨的模样,当真是楚楚动人。然而心硬似铁的舟祈豫不为所动,冷笑着说:“那你晓得林妹妹和宝二爷相处的时候脾气很坏对不对?”
这个问题可让简宝玉犯了难。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
舟祈豫哼了一声,然后弯腰拾起地上的矿泉水瓶子,用喝水的一端挑起他的下巴,看着他蒙上水雾的漆黑眼眸,冷笑说:“以后去找你的袭人姐姐亲热,别来烦我!”
他这话语气严厉,说得重了些。简秋期却也不恼怒他,只转了头去看驾驶座上的司机,生气地质问道:“袭人!你为什么要挑拨我和妹妹的关系?”
司机面无表情地说:“二公子,我有家室了。即使你想和我忘年恋,我女儿也是不会同意的。”
简秋期转回头看着舟祈豫,可怜巴巴地样子好像在说:我和他是清白的。你污蔑我了。
舟祈豫突然想到,他在简秋期精分状态下的潜意识里,是女性一方的存在。只要把他换成男性,简秋期爱粘着他的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么?是以眼梢上扬,颇为矜傲地说:“实话告诉你吧,我不是林黛玉。我是周瑜。”
简秋期闻之一笑,深情款款地说:“公瑾,我是你的伯符呀!”
那一刻,江东小霸王孙策的棺材板快压不住了。
善于察言观色的司机害怕舟祈豫真的在盛怒之下手刃简秋期,因而吐明来意:“舟公子,这次是我们老太太想见您。”
“你们老太太?”舟祈豫转头去看简秋期,睨着眼问:“葫芦里卖什么药?”
简秋期双手捧住脸蛋,含羞带怯地瞟了舟祈豫一眼,声音小小地说:“奶奶说要给我找一个童养媳。”
“啪嗒——”
舟祈豫面无表情地掰断了车内的门把手。车门“咻”得一声,向外飞了出去,翻越护栏,滚落山崖。
一辆没了右侧车门的林肯,我行我素鹤立鸡群地奔跑在高速公路上。
司机贴心地说:“二少奶奶,你心情不好,砸坏多少辆车子都可以。但是不要气坏了自己。”
舟祈豫正想说话,忽然从手腕上传来一股大力,将他硬生生地拉了过去、随后他被紧紧搂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从两人肌肤相交处传来的热度,差点灼伤他。
“你不要命了?被甩下去怎么办!”简秋期既心疼又害怕,气急交加,语气也重了几分,“你不开心,冲我来就是了!你要打要骂,我绝对不还手。你作践自己干什么?”
舟祈豫冷冷地说:“放开。”
简秋期抱紧几分,害怕他长翅膀飞了似的,蛮横地说:“不放!”
“放开。”
“不放!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放!”他语气强硬,神情倔强得接近顽固。
“……”
过了一会,“随便你吧。”舟祈豫靠在他胸膛上闭目养神,暂时放弃和病患争论。
一道声音小心翼翼地响起:“你不给我当童养媳,要不我给你当童养婿吧?”
“啊呀——”
舟祈豫随手抄起坐垫上的矿泉水瓶给简秋期额头来了一下。后者一手紧紧搂住他,一手捂住自己的额头,雄赳赳气昂昂地仰起脸,甚是骄傲地说:“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亲不相爱!”
“龅、龅牙?!”黑衣人表示对这个称呼很不满,瞪圆了眼睛,捂住自己的嘴,闷声闷气地说:“我去看看。”
这时候,简秋期身披金光灿灿的拳击斗篷,在众人的注目礼下,缓缓而来。人群自动散开一条过道,给他们的黑市新王让路。负责看守舟祈豫的小弟们,也自觉地退开了。
简秋期站在他面前,用漆黑的眼眸深沉地望着他,过了三秒,神情便从冷峻转变为委屈。他可怜兮兮地问:“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舟祈豫笑眯眯地说:“当然有。附耳过来。”
闻言,简秋期的屁股后面似乎长出了一条毛绒绒的尾巴,使劲摇晃。他低下头,凑近舟祈豫,只听后者吐气如兰地轻语:“二X,跑!”
话音未落,舟祈豫迅速拽上简秋期的胳膊,在地下拳市里一路狂奔。反应不及的黑衣人看着身边空空如也,后知后觉地狂叫一声,拔腿追去。
两人甩开了追兵,不知逃到了哪里,渐渐停下脚步。简秋期眯起眼睛问:“你刚才是不是叫我二X?”
舟祈豫环视四周寻找出口,否认道:“当然不是。我怎么会说这么不文明的话呢?”他看见了安全通道的门,对一旁云里雾里的简秋期挥手喊道:“傻X,这边!”说着蹭蹭蹭跑下楼梯。
简秋期立刻跟了上来,看着他纯善温和的脸,狐疑地问:“你刚才是不是骂我傻X?”
舟祈豫抿嘴一笑,“你听错了呢。”他说着立刻转移话题,问道:“你学过泰拳吗?”
简秋期摇摇头:“没有。”
“那你怎么会打败察贡?”
简秋期说:“我把自己想象成《九八拳王》里的男主角坦森。当我在擂台上时,全身心都在思考,我该如何演好他。”
不要因为我可爱,你就欺骗我啊!舟祈豫内心世界中的白莲仙子面目已近扭曲,而他面上依旧笑呵呵地说:“你长得这么帅,说什么都是对的。”
简秋期对他展颜一笑,皎若朗月清辉,“我的脸能够取悦你,我很高兴。”他说着一叹,用令人掉一身鸡皮疙瘩的嗓音继续道:“世间多少痴儿怨女,只因对方一句无心之言,就深陷情网,万劫不复。”
这悲春伤秋的感性人格,并不像狼崽子简秋期。舟祈豫沉默了一会,随后试探性地问:“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简秋期对他拱手道:“在下日月神教,曲洋是也。”
舟祈豫掏出手机一看,果然,又到了影帝的精分时间。
简秋期彬彬有礼地询问:“不知阁下是?”
“岳不群。”
“哦哦,久仰久仰。”他对舟祈豫躬身一揖,直起身子说:“群兄,不知为何,小弟的头好疼。”他说着,忽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舟祈豫急忙接住他软倒的身子,拍了拍他的脸颊喊:“曲洋,曲洋!”久叫不醒,立即去检查他的身体。简秋期浑身烫得像块热碳,额头更是能够煎鸡蛋。舟祈豫心中疑惑着,余光一瞥,蓦然发现他的斗篷上贴着一张符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