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到这,就听到了:“检讨人:高二(3)班,周池。”
“……”
还有两段呢?被他吃了?
升旗仪式结束,周池往教室走,张焕明跑过来猛击了下他的胳膊:“真有你的,检讨书呢,快给我膜拜一下!”
周池将兜里纸头丢给他。
张焕明打开一看立刻就坏笑:“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是你自己写的,这一看就是女生的字!”又秀气又整齐。
李升志也抢过去看:“这谁帮你写的啊?”
“江随。”周池丢了两个字,抽回那张纸揣进兜里,去厕所了。
被丢下的两个人面面相觑:妈的,有个学霸亲戚真好。
这次公开的检讨并没有让周池丢脸,反而让他第一次在二中广为人知,最初是二中贴吧的排行榜多了他的名字,后来首页开始时不时飘出一个关于他的帖子,大多是别人偷拍的照片。他的交友圈进一步扩大,高一高三的都有一起玩的。
往他跟前凑的女生也多了不少,连赵栩儿好像都没有位置了。赵栩儿生日那天,周池也去了,还被赵栩儿带到了另一个包厢里,但好像并没有好结果。
到了十二月,大家就发现赵栩儿已经和九班的班草在一起了。
这些事,江随没有亲眼见到,全是听林琳和许小音聊天知道的。检讨书事件后,她和周池没太多交集,只有上个月末一起吃了顿饭,因为那天周蔓回来了。
江随不清楚周蔓对他说了什么,隔天他找她要了手机号,后来偶尔夜不归宿就会发条信息。
天气变冷之后,他出去的次数也少了,但是对打球好像依然很热衷,江随经常放学后看到他在球场和一群男生打球,好多都是她不认识的。
她觉得他像一个交际花,做什么都呼朋引伴。
不像她,好像活到这么大一直挺冷清,以前被江放丢在奶奶那儿,也交过几个小伙伴,只是再也没有联络,后来呢,家里常年只有知知和陶姨,上高中到现在也只跟座位附近的几个女生比较要好,她的朋友加起来恐怕都够不上周池的零头。
不知道他每天活得这么热热闹闹的,是什么感觉?
“阿随,你发什么呆呢?”林琳伸手在她眼前晃晃,江随回过神,“你不练健美操了?”
“都要累死了,我休息一下。”林琳抹了把汗,把外套穿上身,坐在江随旁边看着球场上那些身影,“他们男生真是精力充沛,今天这么冷,居然全都脱了衣服打球!”
“是啊。”江随说,“我看着都觉得冷。”一个个脱得只剩一件长袖,主席台旁边外套、羽绒服堆成小山。
“可不是么,”林琳收回视线看了看江随,“阿随,你头发是不是长长了?”
“是长了,我想过几天剪。”
林琳说:“你别剪了,刚好冬天可以捂耳朵,你干脆留到腰吧。”
“洗头太麻烦了。”
“女孩子不就是这样?”林琳想起了什么,笑着说,“自从你头发长长后,情书都收得多了。”
“又胡说。”
“没胡说啊。”林琳压低声音,“哎,我真觉得那个大脸棒棒糖是体委放你抽屉里的,我早就听说他喜欢你了,所以我刚刚仔细观察过,他真的总是看你。”
“我求求你啊。”江随说,“你跟我说说就算了,不要在别人面前说。”班里面传的最快的就是绯闻八卦,而且很容易被添油加醋,说出各种版本来。
“你不信就等着呗,他迟早憋不住,总要表白的吧。”
没说完,许小音过来喊:“来跑步啦!”
江随的体育很一般,短跑还过得去,稍微长一点儿就比较困难,这个期末又要考八百米,只好先练练。
大家都脱了外套做热身运动,江随借了根皮筋,简单地在脑后绑了个马尾。
班上十九个女生,宋旭飞按照老师的意思,把大家分为两组来跑,江随那组十个人,起跑后允许抢道。
操场的跑道还比较宽,起跑的时候没什么问题,江随一直占着最内侧的跑道,没想到转弯的时候外侧的两个女生都要抢跑道,好巧不巧撞到一起,江随躲避不及,被她们撞倒,一下子跌到跑道内侧的草坪上,左边脸颊直接擦着分界石,额头一阵剧痛,感觉有热乎乎的液体流了下来。
跑步的女生都看到了,一窝蜂地围过去。
体育老师还在终点,看到这情况隔空喊了一声体委的名字,宋旭飞早已从起点奔跑过来。
江随被人扶起来,听到林琳和许小音在旁边慌张地叫她。她摸了额头,一手血,大家手忙脚乱地拿纸巾给她摁住伤口,宋旭飞拨开人群,看到她这样子,有点手足无措。
体育老师过来一看,喊:“快送医务室,愣着干啥!”
“是啊,快点快点!”
女生七嘴八舌地叫着。
宋旭飞慌里慌张地抱起江随往医务室跑,林琳和许小音都跟过去。
篮球场那边刚好歇了场子,远远看到这边的动静,张焕明一边喝水一边眺望着,吼了一声:“怎么回事啊?!”
“那宋旭飞抱着谁在跑呢。”李升志眯了眯眼睛,自言自语。
周池正在喝水,没往那边看。
那边一个女生大声回答张焕明:“江随受伤了!”
张焕明:“啊?!”
周池呛了一口,咳得眉头都皱起来:“谁?”
“进来吧。”
周应知凑过来,挠着脑袋:“姐,我兄弟明天过生日,我如果一毛不拔会不会遭天谴啊?这可是我最好的兄弟……”
江随打断了他,“你上个月好像也有一个最好的兄弟?”
“那没办法,我人缘好嘛。”
江随懒得跟他争辩:“要多少?”
“两百吧,我就买个小蛋糕意思意思。”
江随给他拿了钱,周应知非常感动:“大恩不言谢,姐你今天的觉悟非常高,明天我给你带一块蛋糕,奶油的!”
说完就要溜,被江随喊住:“知知,你小舅舅……”
“怎么啦?他欺负你啦?”周应知眉毛拧起,一撸袖子,“要不要我去揍他?”
“……”
果然一对舅甥。
周六早上,江随睡到八点多,起来时楼下一个人影都没有,早饭在锅里温着,陶姨大概出门买东西去了,知知也不在家。
江随独自吃早饭,有个人懒洋洋地从楼梯上走了下来。他似乎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季节的变化,终于穿上了一件长袖,大概是睡得太饱了,他的皮肤好像比昨天更好,只有额头那块伤显得有点触目惊心。
江随默不作声地低头继续喝粥,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
周池走到餐桌边,像株大树遮掉了照进来的阳光,等他的身影走过去,光线才亮了。
他进了厨房。
冰箱里有挂面、青菜,鸡蛋也还有剩,他轻车熟路地煮面。
江随转头看过去,那人挥着锅铲在煎鸡蛋,厨房里热气氤氲。
她闻到的全是荷包蛋的香味儿。
周池洗了几片青菜叶丢进面里,煮了一会把面倒进大碗,端出去在餐桌边坐下。
两人各吃各的早饭。
然而荷包蛋的香味儿让江随觉得她这碗菜粥十分寡淡,虽然陶姨是按她的口味做的早餐。
周池吃了一口面,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抬眼看了下江随,又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自己碗里的煎蛋。他拿筷子分出一半夹到她碗里,“吃吧。”又是睡哑了的嗓子,软绵绵的,有种诡异的磁性。
江随盯着碗里的蛋看了一会,没扛住。
太香了。
她把蛋和粥都吃完了,去厨房洗碗,刚洗完,一个大碗放过来:“帮我洗了。”
和昨晚让她写检讨的语气一模一样,轻描淡写又理所当然,不等她吭声人就走了。
江随洗完碗刚走出厨房,周池又从楼上下来了,他身上多了件外套,在玄关处换了鞋,出门前回过头,“跟陶姨说一声,我今晚不回来了。”
他把夜不归宿说得如此平常,江随也无话可讲,想了想说:“你自己注意安全。”
——
出租车停下,周池下车,走进附近的□□,刚到大厅,就听到一个激动的吼声:“池哥!”
周池转头。
三个男生跑过来,跑在最前头的胖子冲上来一把抱住他,猛拍他背心:“兄弟们想死你了!”
“好了好了,胖子你那拳头跟千斤顶似的,小心把周池拍死。”
后头的张廖和陈宏把他拉开。
周池问:“来多久了?”
“刚吃了早饭从宾馆过来!”胖子有点兴奋地说,“我们昨晚两点到的,陈宏开的他哥那破车,特么路上跟龟速似的!”
陈宏是他们中间最大的,去年就不读书了,已经考了驾照。
“别提了,开的我差点儿就想返程回去了!”陈宏说,“咱们现在去哪儿?”
“找地方坐会儿,先去楼上台球馆吧。”
四个人买了吃的,上楼开了个包间,边玩边聊。
这里是省会,和眉城相比自然繁华得多。
胖子有点羡慕地说:“在这待着感觉很好啊,玩的地方超多,这台球馆都比咱们那儿高档多了,看这装修就不一样!居然还有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