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长,热气腾腾的粥上来了,我掰着筷子说:“老板娘,我跟你打听个人。”
那女孩咯咯乐:“我不是老板娘,我是老板娘她闺女,你说吧,要找谁?”
“我问一下,白德旺是不是在这里?”
那女孩瞪大了眼睛:“那是我爸爸啊,你认识我爸爸?”
“啊,有点事找他。”我说。
女孩说:“这样吧,他马上就过来接班了,你先吃着等他。”
我答应一声,吃起来。别说这小食摊看着简陋,做的东西还真不赖,味道很浓郁,尤其这东北苞米碴子粥,我都多长时间没喝过这么正宗的了。
吃过了饭,那姑娘在一个人忙活,她爸爸还没有来。我怕妨碍人家生意,便坐在棚子最里面刷着手机看新闻。等了能有二十多分钟,女孩说:“爸,有人找你。”
我抬头去看,外面来了个人。他瘦高个,能有五十来岁,脸上写满了沧桑和疲惫,让我想起黑色泛浑的鸭绿江。他穿着一件看着很旧的羽绒服,一看这个样子,就是知道他是在生活底层挣扎过日子的草根。
这个男人走过来,看看我,小心地问:“您找我有事?”
“你是白德旺先生?”我问。
男人点点头,说我就是。
我从兜里掏出老白太太给我的纸红花,白德旺眼睛里精光一闪,身上的气场似乎发生了变化。他道:“客人,有什么话你跟我到外面说。”
我跟着他到了棚子外面,继续往深处走,我只好跟着。女孩探头出来看我们,眼神写满了纳闷,不知道她爸爸为什么搞这么神秘。
我们走到胡同的最里面,没个路灯特别黑,一个人都没有。白德旺问我,你到底是谁?
我把老白太太写的字条给他。
白德旺接过来,摸着黑的看,他把纸条和纸花又还给我,问:“白莲嫂子还好?”
我知道他问的是白莲娘子,赶紧道:“还好,现在居家过日子。”
“哦,她儿子呢?”白德旺漫不经心地问。
我说:“也挺好的,就是身上有病,看着有气无力的。”
“你这次过来,在她身上花了多少钱,她这么帮你。”白德旺靠着墙壁,一只脚抵住后面,缓缓从兜里掏出烟抽。那风度绝对不像是下岗工人什么的,而像是上海滩的黑帮大佬。
他整个人隐在黑暗中,只有嘴上的烟头一明一暗。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点后悔过来找他,这人是鬼堂的香童,看样子很精明。算了,当着真人不能说假话,我把见老白太太的经过讲述一遍。
白德旺冷笑:“这老太太自己家事没处理明白,还替别人出头。她的时代早就过去了,还以为是以前呢,想一句话就让别人给她卖命?呵呵。小兄弟,你大老远找来,还拿着老太太的手谕……”说到“手谕”二字,他语气里带着轻蔑,“我呢,不能不给你面子。这样吧,你的事情我帮你搞定,十万人民币,钱到办事,你看行不?”
我嘴里泛苦,这人是不是有读心术,知道我才得的十万块钱,怎么张口要的这么准。我这钱还没捂热乎呢,怎么可能给他,再说了,我不信任鬼堂的人,要拿了钱不办事呢?
我沉默片刻,说道:“前辈,我没那么多钱,算了吧,多谢你的好意。”
“哦,那就算了吧。”白德旺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
从始至终我们也没谈几句,他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
我们从胡同里出来,没走出去多远,忽然黑暗中“唧唧”了两声,我听得耳朵热,难道是毛球?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从黑暗里飞出一物,看不清是什么,只看到那物的双眼血红,像是小灯泡,居高临下跳下来,直扑白德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