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温悦汐为什么要给自己备这一桌子的菜了,原本段映湛心里应该踏实了,但是拿起筷子夹了菜来吃,总是有些味同嚼蜡。但是他也不想让温悦汐看出自己的异常来,便是开口问道:“皇叔呢?他怎么不在?”为了掩下心头的那股滞闷,他还故意玩笑道:“皇叔不在,我可不敢单独跟你吃饭,这皇叔要是吃起醋来,我可没好果子吃。”
温悦汐一边吃菜,一边语气淡淡道:“他手边还有好多事情要交代,所以今天就不回来吃饭了。”这一走也不知什么时候会回来,他自然也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还要嘱咐他的手下去准备萱妃诈死出宫的事情,也够他忙的了,相比较起来,自己可比他悠闲多了。
段映湛闻言又是不说话了,默默地饮了好几杯酒,气氛一时有些压抑起来,温悦汐自然知道段映湛突然沉默的原因是什么,但是她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
饭吃完了,段映湛也起身要走了,温悦汐看着他,慎重地道:“那件事就拜托你了,多谢。”
“什么时候走?”
“估计还要几天吧。”
“无论如何,走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去送你们。”
温悦汐点头,“会告诉你的。”
接下来的几天,段蔚予和温悦汐两个人似乎都很忙,白日里甚至都说不上几句话,但是这种忙碌意味着什么,二人却也是心知肚明的。
事情不可能全都安排得尽善尽美,但是最起码把手边的事情都安排妥了。这天晚上,段蔚予一边给温悦汐擦着湿发,一边道:“我们明天就去皇陵吧。”
温悦汐稍稍怔了一下之后,点了点头,“好。”明天,只是不知道那半张藏宝图如今怎么样了。
次日,天还未亮,温悦汐和段蔚予就坐上了马车朝着皇陵的方向去了,因为路途到底也算是有些远的,所以马车行进的速度比较快,段蔚予时不时低头看向怀中的温悦汐,担心她会不会有什么不适,结果没多久,温悦汐就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安静躺在自己怀中的她就那么闭着眼睛睡着了,呼吸轻轻浅浅的,如墨的长发散在他的臂弯之中,丝丝缕缕地温柔。
原本是安静美好的画面,看在段蔚予的眼中,却是忧心不已,她昨天晚上并没有睡得很晚,可是坐上了马车之后,又这般昏昏入睡,而且她沉睡的时间越发长了,这实在不是一种好现象。
马车停下,段蔚予把怀中的人给叫醒,“悦汐,我们到了。”
温悦汐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先是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才想起来自己是跟段蔚予一起到皇陵里来了,这才直起身子来,伸手撩开布帘朝着外面看了一眼,到底是皇家,连皇陵都建得这样恢弘大气。
皇陵如此重要,自然少不得武艺高超的守陵人,因为这都是皇家祖先的陵墓,里面陪葬的物品自然是极其奢华,为了防止有人盗墓,不仅里面的墓穴的设置了很多机关,就连外面的守陵人也是经过严格筛选的武艺高超的守陵人。
因为皇上已经派人把亲笔御书送来了,再加上段蔚予手中拿着的皇上的亲赐的令牌,那守陵的侍卫长也便是因着段蔚予和温悦汐一起走进了段蔚予母妃的墓穴。
“王爷和王妃请紧紧跟着我,这陵墓里面多有机关,一旦触发,后果十分严重。”
段蔚予紧紧牵着温悦汐的手,把她护在自己的身边,其实他这么走着,倒还是有些印象的,当初母妃下葬的时候自己是亲眼看着的,也是自己亲手把那半张藏宝图放在了她的身侧,同她一起留在了这里。
墓道之中很暗,左右两边分别点着长明灯,这才有了那么一点点的亮光,走在这种地方,浑身都感觉阴森森的。温悦汐的不由紧张起来,感觉她的手有些发凉,段蔚予不由握紧了些,轻声问道:“还可以吗?”
温悦汐点了点头,“没问题,只是有些冷。”
走着走着,前面的那侍卫长突然停了下来,在墙上摸索了一阵,这才摸着了墙壁上一个虎头浮雕,只见他往左边转动了一下,只听得轰隆一声响,原本看不出的一道石门竟是在他们的面前缓缓打开了。
那侍卫长这才转身看向段蔚予和温悦汐,“蔚王殿下、蔚王妃,属下就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里面是属下不能进去的。”
段蔚予朝着那侍卫长点了点头,便是牵着温悦汐的手走进了墓室,整个墓室很宽敞,四周的墙壁上还挂着孔雀铜灯,壁上的浮雕也很是精美,跟他记忆中的画面重叠到了一处。
盯着摆放在正中央的棺椁看了半晌,段蔚予缓身在地上跪了下来,不管在母妃的心中,对于自己到底是何期望,自己终于还是要回到她原来的地方去了。曾经一度,自己想要远离她之前经历过的那一切,可是冥冥之中,似乎注定了,自己还是跟那个地方逃不脱关系,也许从一开始到现在,自己从来没有一刻是真正摆脱了的。
温悦汐亦是随着段蔚予跪了下来,她跪在他的身边,想象着他的母妃曾经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但这一切也只是她的想想罢了。她只能在心中默默对这个她从未见过面的女人暗暗祈祷,希望她能保佑他们一路顺利。
蓦地,段蔚予抬起手臂把自己的手遮在了温悦汐的眼前,耳边听得他轻柔的声音,“闭着眼睛别看。”
温悦汐心中隐隐猜到段蔚予要做什么了,只是在喉咙里轻轻嗯了一声,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
段蔚予一只手遮在温悦汐的眼前,另外一只手则扶着她站起身来,他一步一步地把温悦汐扶到远一点的地方,这才在温悦汐的耳边低声道:“闭着眼睛,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别睁眼,我让你睁眼的时候你再睁开眼睛,知道吗?”
温悦汐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温热的掌心擦过她的额头,段蔚予把自己的手从温悦汐的眼前撤离开来,温悦汐听话地仍旧闭着眼睛,片刻之后,她听了前面传来的声音,她知道这是段蔚予在把他母妃的棺椁给打开,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且不说那东西本来就重,还是被钉死了的,毕竟当初谁也没有想到这棺椁还有被打开的那一天。
好在段蔚予的内力深厚,对于他来说,这倒也不算是什么难事,对于他来说,真正困难的是打开之后,他如何面对已经化为白骨的自己的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