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
深沉而严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孟夫人这才幽幽转醒,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的丈夫黑着脸站在床边,孟夫人不由吓了一跳,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盯着自己的丈夫问道:“你干什么?”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你今天干什么去了?”
“我今天……”孟夫人想了想,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她记得自己出了门,是为了赴升平郡主的约,自己到了茶楼见到了升平郡主,可是自己跟她两个人都说了些什么呢?怎么脑袋像是一团浆糊似的,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我今天出去转了转。”她并不想让自己的丈夫知道自己私下里跟升平郡主见面的事情,因为他很喜欢自己这样做,孟夫人决定隐瞒。
“出去转了转?连侍女都不带,跟马车夫两个人?”
孟夫人闻言奇怪地看着孟立夫,“将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我跟马车夫……?”她气得笑了起来,“这太荒唐了吧?”
孟立夫依旧沉着脸,“我没有怀疑你跟他有什么,我只是想要提醒你,行为处事谨慎一点,出门的时候,别忘了把侍女带上,不然容易招来闲话的。”
“将军这是担心我会招来闲话吗?你分明是担心我见不见的人,说不该说的话。”
“你!”孟立夫显然被孟夫人的这句话给激怒,不过他很快压下自己的心绪,用平和的语气对孟夫人道:“既然话说到这里,我想知道,你今天到底是去见了谁?又去寺庙里干什么?”
“你知道我去了寺庙?”今天自己特意没有带侍女,知道自己行踪的就只有一个赶马车的车夫,孟夫人很快意识到,他是去问过那个车夫了。
“我没去见谁,只是去茶楼里喝了杯茶,一个人坐会儿,难道不行吗?你都不知道我整天呆在这个家里是什么感觉,我都快疯了。你问我为什么去寺庙?我去向佛祖忏悔,去替你向佛祖请罪,我不希望你不得善终!”
看到孟夫人这样激动,孟立夫的态度软了下来,在床边坐下,无奈地道:“那我能怎么办?事已至此,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孟夫人伸手握住自己丈夫的手,“已经做错的事情无法挽回了,那就不要再继续犯错了,我们走吧,离开京城,回到北疆去。以前的事情我们都忘掉,我也不会再提,从此以后,京城的事情就跟我们无关了好不好?”
孟立夫沉默了很久之后,转过身去不让自己的夫人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不行。”他口中吐出这两个字,彻底打碎了孟夫人的期望。
“为什么不行?你非要伤害升平郡主不可吗?你已经害死了她的父母,你就不能放过这个可怜的孩子吗?”
孟立夫赶紧转头看着自己的夫人,“你小声一点,不怕别人听到吗?”
“怕别人听到,你就不要做啊,我们回北疆去不好吗?”
“那翟正裕怎么办?他肯定会把当年的事情告诉升平郡主的,到时候我就完了,不止是我,我们一家人全都完了,你懂吗?”
“可是升平郡主不会相信他的啊,升平郡主这么信任你,她怎么可能相信翟正裕的话,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升平郡主相信了翟正裕的话,他们又没有证据,不能拿你怎么样的,你何必再去害死升平郡主一条人命呢?”
孟立夫烦恼地站起身来,背对着孟夫人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不能冒这个险,我已经死了倒还罢了,不能连累我们全家人的性命!”
孟夫人忍不住落泪,“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当初为什么要做出那样的事情呢?”
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不会告诉自己答案的,自从自己知道那件事之后,这个问题自己已经问了很多遍,他从来都不说,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他能做出出卖自己的兄弟,害死那么多条人命的事情?为了害死平晏侯,他自己做将军?不会的,平晏侯在那个时候战死,只会让军心大乱,一旦战败,他自己也没好果子吃,不会是这个原因,那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而与此同时,温悦汐也在想同样的一件事,究竟是为什么?能让孟立夫铤而走险做出这样的事情?
“郡主,王爷来了。”守在外间里的侍女进来通报道。
“嗯。”温悦汐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别的也没说什么。
绿弗从一旁的矮凳上站起身来,招呼那个侍女跟她一起走了出去。
迎面碰上走进来的段蔚予,两人屈身行了礼,便径直出去了。
段蔚予走进内室之中,只见温悦汐正坐在窗下的软榻上,身子斜靠在那里,听到自己进来,连头也不抬,兀自看着手中的一张纸。
段蔚予走过去一看,她手里拿着看的正是自己那天画下的孟立夫的衣裳。
“还在看这个?”
温悦汐听到段蔚予的声音,这才放下了手中的画纸,伸手从一旁的琉璃盏中拈了一块蜜饯放在嘴里,然后才口齿不清地开口道:“你最近很忙吗?怎么每天都这么晚?”
“是有些忙。”段蔚予一边说着,一边在温悦汐的身旁坐了下来。
“忙什么?最近皇上又交给你别的事情了?”
“不是皇上交给我的事情。”段蔚予探了探温悦汐的手背,暖暖的,并不显凉意,这才放了心。
“那是什么事?能让我们蔚王殿下这样忙?”
“嗯……一些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事情,没想到比想象中复杂得多,我这些天的确忙得有些晕头转向的。”
温悦汐不由坐直了身子看着段蔚予,“你这么说我倒是越发好奇了,是什么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