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什么呢？

糟糕，因为浑身有点疼，林凛没办法组织好语言，来诠释这个问题。

不过，她可以用一句话来代为解释——

她真心希望，现在折磨她、让她遍体鳞伤的人，不是谢秋，而是江天。

受虐狂？也许吧，但不是谁的虐待，都能得到她的认同。

拿现在的情况来说，林凛就觉得超不爽，想着自己快些死掉得了。如果对她下手的人，换成江天，她想，她会很痛快、很坦然的接受这一切。

她甚至可以笑出来，看着那个少年，看善良的他纠结着、却为了重要之人，不得不对自己痛下狠手时的表情。

啊，说到这，林凛突然可以用语言来描绘她的悔意了——

很简单，她后悔、杀了江天。

哼！

事先申明哦，她不是不想为南宫灵报仇了，她只是觉得，自己选错了方法。

她应该活着，继续伤害江天身边的人，看他露出痛苦的表情，看他在煎熬中挣扎不已，哪怕因此受到毫不留情的鞭挞，她也会将其视作自己成功报仇的勋章。

谢秋对她的伤害，除了得到痛楚，没有任何意义；可江天，每伤害她一次，她就多收获了一枚奖章。

啊，那该是——多么让人快乐的事情呀！

可惜！可恨！可悲！

该死，那种让人快乐、让人幸福的事情，在她的一时冲动之下，再也没有了。

林凛遇到南宫灵之前，就像乐正萌遇到伊芙之前，都是有所缺陷的人类。

那么，问题来了：她们，缺少了什么呢？

说好听点，她们缺少了可以去爱的人；说难听点，她们的人生空虚得像张空白的画布，而找到可以去爱的人，就能够擅自利用对方，在那张画布上尽情涂鸦。

慢慢的，画布上画满了或优美或丑陋的痕迹，空白之处，填满了画。

这，让人生单调的林凛，有了充实感，有了想努力活下去的动力。

当然，无论是把南宫灵视作涂抹的工具，还是可以去爱的人，她对林凛来说，都无比重要。

然而，江天却毫不留情的把她从世界上抹去，就相当于把那张画布再次漂白。于林凛而言，她的生命，又被掏空了。

类似的，如果有人使伊芙消失，乐正萌同样会发狂。

以前呢，有一点不同的是，没了伊芙，乐正萌也许还有牡丹，也许还有江天；可没了南宫灵，林凛真的就一无所有了。

现在，江天用摇摆不定的态度，用让人无奈的行为，抽出了林凛的血，强行在那张画布上画满了丑陋的痕迹。终于，他也成为了林凛生命中的一份子。

本来，他是她生命的一个过客，结果，他住了下来，不走了。

住在了哪呢？

扎根在了林凛的心里、灵魂里。

所以林凛才说，她不该杀掉江天。

因为这样，她再次、一无所有了。

“杀了……我吧……”

以上，是林凛最后的心愿。

她不畏惧痛苦，无论接下来谢秋对她做什么事，她都敢说自己受得了。

然而，活着的意义呢？

没了。

灵儿没了，报仇的名义没了，江天……也没了。

既然全都没了，那她也去死，才是最好的结局吧？

“你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