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两年前就在后宫那几位主子的资助下,在城中办起了一处女学。内里尽是权贵重臣之女也,据说不日,长公主也将被送入去。
从某种意义上,那位李夫人都已然等同王傅了。不然四时八节的,怎的宫内贵人每每都会赐下重礼去?
而樊瑞就更不须多言,那是当年梁山泊上的旧日兄弟,与薛永、阮家兄弟关系密切,也是圣上的心腹之一。与公孙胜也极是亲密。只是那入云龙有着一颗向道之心,而樊瑞却早已经娶妻生子,年初更是受封鄄城伯,加号开国。
这都是朝堂上的重臣。一个六部尚书,一位是宣政司卿。范正平这般出口伤人,日后就不怕礼部与宣政司联起手来找茬?后者要扩大自我的影响力,办报就是第一要素。现今朝廷已经逐渐放开了报纸官制,除了官方报社,在益都、济南、沧州等地,已经出现了民营报社。
现在范正平他们照死里得罪赵明诚与樊瑞,就不怕拿不到报社名额?要知道新闻署可是宣政司的下属机构。
陆谦看着脑门上青筋都暴起的范正平,真不知道是好气还是好笑,此一正人君子尔。而不远处一个房间中的李若水和赵鼎两人,挥退了前来禀报的内侍后,一个一脸悠闲,一个笑着摇头。
“元镇兄果有识人之明,吾不如也。”李若水轻松的笑着,他先前还那么的担忧范正平,如今看真的是杞人忧天了。
“此一呆人耳。陛下何等气量,岂会不容?”何况范正平还有家势,范仲淹大名足可庇护之。
赵鼎放下手中的茶盏,这清茶喝的久了,也觉得更是受用了。再说道:“你当知道旧派后嗣子弟当中,站立于朝堂者繁多。那陈正汇、常同且不提,任象先、壬申先亦不是庸才。可他们偏偏推出范正平来开炮,人也不是没有计较的。“治学之争,从来非是一时片刻即可见到结果的,日后且有的撕扯。”
“但陛下乃天生之雄主也,不喜道德说教,乃属天性也。”谁都能看出,陆皇帝是个爱动手胜过动嘴的人。这般人物天生就对‘以理服人’排斥的很,一如汉武帝对狄山。“但后世帝王又是甚个品行,却是难以确定。谁不愿意做帝师?”现下新编教材,就有传闻是要用于皇子公主教育的。须知道,皇长女至今已满三周岁了,那李氏营办之女校,入学年龄为六岁,可这是虚岁,实岁也就是五岁。何况皇长子也快三岁了。
就只剩下两年时日了。两年时间看似很长,实则很短。因为那新编教材还要用实践来检验,而后根据反应再做更改。
所以,这是新旧两派都必须抓紧的机会。
按照陆皇帝吩咐,幼学分国学、数学、武学、历史、自然、才艺六大类,一年分上下学期,各有课本一册。那可是极重要的。
因为你只有编纂了教材,方有可能被选入宫中授学。
何况那赵明诚与樊瑞的手段也叫人无语,俩人用手中的权利不止一次挑至诚学社所编教材的毛病,有那么几次都算是鸡蛋里挑骨头。然后用屡教不改这个戳,将旧儒所编纂的教材分入了乙类。
编纂教材这事儿,可不是只有新旧两家在做。这两年陆谦放任‘知识分子’成立了不少学社,这些学社中名头响亮者虽然不多,却也有一些个,那是近乎都掺和进了此事中来。
故而教材来源颇广,那就要初步筛选,分出甲乙丙丁四等。末等直接淘汰掉,前三等,对应的审核待遇自也有高下之分。那集中了旧儒一系相当多精华力量的‘至诚学社’所出教材竟被落到了乙等,那就不只手段龌龊,更是叫内里的一干旧儒们深以为耻。
陆谦这里的脸色很精彩,他今日将两边聚集在一起,自然是要断案子的。元祐学社所出教材自然不能落入乙等,水准在那放着呢。也是因为知道陆皇帝必然是知之甚详的,赵明诚与樊瑞才会一副小样儿。
“哈哈,子夷先生息怒。至诚学社编纂之教材,实有可取之处,落入乙等,实一过也。”
“你且放心。本朝《问责条例》非是摆设,朕已发往大理寺【最高法院】,叫其重查。如是有违法乱纪之事,朕必不姑息,必然重惩。”陆谦相信赵明诚与樊瑞不会那么蠢,留下把柄给人抓。
范正平没能得到确切的答复,当然不满意。可再多的不满意他也只能憋着,“依法办事!”有什么错?
你范正平跟赵明诚、樊瑞有什么仇什么怨?能比国法还要大?
范正平一行三人退了下去,陆谦看着赵明诚与樊瑞,“尔等可知错?”
“臣等知错,请陛下恕罪。”这事儿在法律上是无有违背之处,但实是钻了法律的漏子。估计二人做时也没想到至诚学社的那些黄土埋到脖子上的老头子,还有如此的胆量,将事情捅到陆谦这儿来。
说到底这是二人‘因私废公’了。
“你等退下吧。”惩罚很快就会来的,但也不重。在赵明诚与樊瑞退下去后,陆谦又使人招来了宗泽。法律既有了漏洞可钻,那就要把之堵住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