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心中忽的翻腾起来,就像是暴风来袭时的海涛,翻腾颠倒。
“呸。你这贪生怕死的腌臜鸟厮,阿爷做鬼也饶不过你。爷爷的兄弟也不会放过你的……”
他觉得自己兄弟死的可怜,这等人物竟比他的官职更高,那赵官家实是有眼无珠的紧。李三大力的挣扎着,一口带血的吐沫喷在王徹脸上。
朱富把手摆了摆,眼前这个地痞无赖出身的家伙,并非是益都人。据王徹交代,这人乃是应天城里的地痞,因家人在战火中遭了难,故而对陆谦十分不满。此人在应天府无依无靠,没个吃食,就随着逃难的难民抵到了齐鲁。先是被安排到了济南,因为言语里对陆齐多有不满意,这才被扩充期的皇城司看上,吸纳为刺探。之后几年里,方才一步步走到今日。
“这可真够有讽刺的。李三一个地痞出身的混子,倒有几分骨气,王徹一读书人,当知道何为忠孝,何为廉耻,被轻轻一吓唬却就全都招了……”朱富身边一人说道。
叫笑面虎脸上直带出了嗤笑,说道:“且先别将李三想的太硬。这贼厮对伪宋是否真有忠诚,先进刑房过一遍大刑且再来说道。”
朱富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读书人里的叛徒,那从来都不会少的。”早前他在谍报司里做差时候,可是见多了士大夫的丑陋嘴脸。那时候陆谦势力且尚未成,读书人即便如此了,更勿囵现下时候了。
次日天亮,陆谦就接到朱贵送来的喜讯,皇城司在益都城内外埋下的人手,一夜之中已然被拿下了七七八八。
抓获了不少人,身份各异,有富有贫,更有几个被拉下水的官吏。后者自会被严惩不贷。陆谦也能表示‘理解’。林子大了还啥鸟都有,况乎是人呢?
但看到其中的性命,心底里却兀的骂他们太笨。也不看看赵宋都是甚个鸟样了,还暗中与皇城司勾勾搭搭。
“经受不住诱惑,意志不坚,一步错,步步错。”朱贵总结的很到位。他相信这些人在最初的时候也不愿意去跳槽到一艘要下沉的船的。但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明知道是错,仍至不能割舍。
种什么挂的什么果,如此意志薄弱之辈,死了也就是死了。
放手叫朱贵去顺藤摸瓜,尽最大努力去收割成果。陆谦心里却已经给这事儿划上了句号。虽说这算是他这么多年来,所经历的第一次的成功的反间谍案。
宗泽手捧着奏疏来见陆谦。
陆齐经过这几年的积累,尤其是最近两年,地盘急剧扩张,额外收入不菲。对外贸易额大增,以及佐渡岛的金银,这般的叫益都纵使连年动兵,还是多路大军齐出,却兀的能攒下一笔钱来。
对于这笔钱的用处,朝中是争论不休。有的是要留着,有的是要花出去。
中国自古就有一个理念,国家储满无数的粮食,粮食都变黑了,钱库里穿钱的绳子都烂掉了,这才是国库充盈,这才叫盛世年华。是以,持留字的臣工绝不算少。
可陆谦的理财理念却略有不同。有钱尽可能花出去。他不怕借债,或者说他已经在计划着发行国债了。而且有信心大规模的发行出去。
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他陆皇帝的名声不是凭白来的。
兼之,齐鲁现下的财政很是健康,几年来也早已经形成了规则。每年的财政预算与实际支出,虽然有不小差异,却也可做个大致参考。
宗泽是个心中有成算的人,也就是因为他心中有成算,故而,他才想动一动国库里的那笔钱。
赞成花钱的人也有不少,在他们看来,把这笔钱投到修桥铺路,投到学政,甚至投到修护黄河河堤,浚通汴河等赵宋旧时的漕渠,那都是很有意义的。
然宗泽的想法确实不同,这几年他心中始终有一个‘大蓝翔’梦。
想要在各地设立技校,如此好教授百姓手艺。铁匠、铜匠、皮匠、石匠、木匠、秤匠、篾匠、绳匠,泥瓦匠、成衣扎作等等。百姓但凡能学的一技之长,对自身就大有益处。
而中国固有的师徒传承,较之成规模的授学,显然过于狭隘了。
宗泽两年前支持户部与税务总局联手办学,现如今效果已经显露了出来,就更给他动力。
他如是就像叫工部一样操作。而不是像原先的支度司与厘金局那样,办个小学堂,只一门心思打自己的小算盘。那样的学堂所培养出的人才数量,与规模扩大化后的结果相比,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只是后者的花销可就大了。
户部与税务总局所置办的财算学院,那可再不是一处单一的学堂,而是一整个体系。又不是培养了人后就都能当公差吃公粮?如何能免费教育?那是收费的。很多分校已可以自负盈亏了。而百姓们也自有热情。
在那等分校分院中,呆个一段时间,在已有的基础上加以深造,结业出来的学员个个都能写会算,都能去做账房。
从益都到各省的省城,再从省城到州府治所,甚至一些繁华的县城都有了下属学堂,这是很大一笔花费。倒也不全是国库拨款,且还有户部与税务总局的小金库支持。
但其效果,即便只是短短两年光景,却也叫宗泽看到了那巨大的利弊。年复一年的持续下去,是能叫民间多出许多能写会算之辈的。
这种人但凡不是人情世故全然不通的,他们的日子就过不差。
这是已经被证实的现实,就叫宗泽对工部下属的营造学堂更是上心了。也让他盯上了国库的余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