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望仁活了几百岁的人了,萧问懂的道理他全都懂,真正的关键处在于,他这位守成宗主意外地遇上了这个开拓的机会,他虽然有野心,却并不擅长拓展,而这个时候只有萧问的话他才听得进去。
当萧问千方百计地想让宗望仁保持警觉的时候,他并不知道,在天机仙界的某个角落,也在发生着和鸣剑宗的未来息息相关的事。
一间密室内,一个身材偏瘦的中年人道:“祝兄,现在这个情况下你还能如此镇定,王某实在佩服得紧。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把鸣剑宗当朋友,鸣剑宗却是如何对你的?你一味顾念旧情,但是那姓宗的却正是在利用你这一点!照现在的势头发展下去,点睛湖第三的位置肯定不保!点睛湖在这个位置上有数百年未动了,却从祝兄手里不进反退,就算外人不说,点睛湖的后辈也要说道说道吧?以祝兄的英名,却可能给后世留下一个‘能力不足’的名声,可叹哪可叹……”
另一个年纪略大皮肤微白的中年人闻言后淡然道:“祝某只是顺势而为罢了,若合该我点睛湖名次下滑,祝某便是想拦也拦不住。”
“谁说拦不住?鸣剑宗这次实力提升只不过是受了飞霞谷之惠,只要这股冲劲过去,他们还有什么后劲继续向上冲?第四的名次给他们就已经顶天了,他们根本没实力争第三!我完全相信,即使这次真让鸣剑宗取代了贵宗的第三。十年后,贵宗一定还会把这个第三抢回来。只是,这十年当中,只怕祝兄和点睛湖的名声会受损呢。”王姓男子颇为激动地道。
“王兄所言诚然有道理,但我宗与鸣剑宗世代交好,这是我宗近十几代从未改变过的。权衡轻重,为了保持一个名次。却损失了一个交好千余年的盟友,实在得不偿失。”
“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他不仁在先,祝兄岂还能再礼让?”
“此事无关仁义,是我宗方略一向如此。不应轻易改变。”那祝姓中年人不为所动地道。
王姓中年人苦笑道:“怪不得我家宗主派我前来,就算他亲自来,也肯定要吃闭门羹呢。”
“此诚非祝某所愿。”祝姓中年道。
“看样子,只能退而求其次了,王某接下来的这个请求,祝兄要是再拒绝可就太说不过去了,不然也要愧对贵宗上代宗主的信任呢。”王姓中年一本正经地道。
“噢?愿闻其详。”
“很简单,祝兄既然不愿在竞争中坏了和鸣剑宗的情谊,但也不能为了维护这情谊而在竞争中放水吧,那样岂不要愧对贵宗上下所有人?!”
“那是自然。不过,我点睛湖自打本届精英大比结束后,也是举宗行动,并未留力吧?”
“非也。危急关头,普通人本只有十分力气。却能使出十二分来,是也不是?如今鸣剑宗使的是十二分力气,贵宗又使了几分?”王姓中年人笑问道。
那祝姓男子一怔,竟是没有接口,似乎确实不太好答,而他又为人正直。不愿说违心的话。
便在这时,那王姓中年人又抛出了惊人之语:“王某此来,除了要提醒祝兄此事外,还带上了我家宗主的一个承诺,我炫阳宗愿以零利率资助贵宗,助贵宗在这次的比拼中胜过鸣剑宗。做为点睛湖的领头人,祝兄肯定不能拒绝这一提议吧?当然,我宗一定会对外保密的。”
“……”祝姓男子又是一怔,好一阵说不出话来。
鸣剑峰顶,萧问也仍在和宗望仁理论着。
此时早已经把话说开了,萧问便也放下了一切顾忌,有什么说什么。
宗望仁的神色越来越是凝重,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细汗。
由眼前谈到了将来,又从将来谈到眼前,这场后辈对长辈的劝诫终于到了尾声。
“我宗与点睛湖竞争已有半年,双方皆费了很大心力,却犹自难分胜负,是以,下半年的竞争一定会更为激烈。到时候我宗不知要投入多少人力物力进去,这便如两人交手,已然拼的你死我活,再无暇分心旁顾。我宗毫无保留地一脚飞踢出去,当此之时,一直伺机而动的炫阳宗只需轻轻扫出一腿,正中我宗唯一立地的那只脚,我宗何以幸免?况且宗门人力、资源调动并非举手抬足那般简单利索,只需在某个环节慢上半拍,则可能全盘皆输。”
“眼下如此,将来更是如此。我宗目标并非二十七宗前三,而是第六大巨头,这只争个二十七宗排名便如此险恶,更何况将来?此实如怒海行船,彼岸虽是一片光明,途中却有触礁翻船之虞!到那时,竹篮打水已是轻的,我宗因此实力大损,甚至从此在天机仙界除名都有可能!那时宗主还有何颜面见我鸣剑宗的列祖列宗?!”
说到了这里,萧问储物戒上光华一闪,龙心王剑已是被他托在手中,双手举着递向了宗望仁。
“你这是要做什么?”宗望仁问道。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鸣剑宗时刻有倾覆之危,此剑那宗主候选人之象征便等同于无。还请宗师伯暂且收回此剑,等将来宗门彻底稳固之时,再将此剑还我,或者赐予别人不迟。”
宗望仁完全被萧问说愣了,便在这时,萧问已是不由分说将龙心王剑交到宗望仁手上,而后道了声“弟子告退”,便直接转身走了。
萧问走后,宗望仁愕然半晌,忽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一下子就像苍老了几十岁……
他真的从未想过,他有可能成为一个昏庸的宗主。但是,在某些人眼中他好像已经是了!
萧问到了外面后直接祭起火元装冲入夜空,才飞了没多大会便见有遁光打横里飞来。
“师傅,你一直在外面等着?”
左凝清直接问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