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即便怀安睡得晚,但也安安稳稳能一觉睡到天亮,可今日他喝了酒,便半天不能消停。
景欢本是固定的点睡的,让她早睡也睡不着,一时无聊,便随手拿了张纸剪纸玩,忽然就听见正房里传出来响动,仿佛铁器落地的声音,虽然只有一下,但因为十分清晰,断不可能是她的错觉的。
她一惊,忙随手披了件衣服,推门出去查看,刚出门,又听见哐啷哐啷的响声,伴随着的还有怀安的闷哼声。
这回她是坐不住了,连忙进了正房。
屋内漆黑,一时也看不见什么,景欢只得摸索着去找火石,谁知火石还没找着,就听耳边传来脚步声。
那脚步也踉踉跄跄的,尤其是听着那呼吸声,是怀安无疑。
她不由急道:“你别乱走了,黑灯瞎火的,小心又撞到什么!”
怀安那边似乎是因为听到了人声,静了片刻,可是显然他没打算听景欢的话,又一步一斜地往景欢这里挪来。
这期间,自然又是被绊了好几次。
景欢听了只觉心急,一边想也不知何继有没有听见这屋里的动静,若是来了,带着灯来,自己还好过一些。
也不知火石被放到了哪里,半天都找不着。
这愁着脸找着,忽而听见身后一声巨响,原来怀安摸索着竟出了外室,只是内室外室之间有一个半尺高的门槛,他被那门槛一绊,竟直直跪到了地上。
光听那声音,就觉得疼。
怀安因喝了酒,又睡了一会,半梦半醒间,不似往日理性,那孩子气便露了出来。
此时摔着了,他不想着赶紧爬起来,竟直接跪坐在地上,十分不耐烦地哼唧了起来。
景欢被吵得心烦,只得先不点烛台,转身去扶怀安。
今日月初,天全黑,屋子里更是难看见什么,景欢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绕了过去。
摸索着抓了怀安的胳膊,景欢就想将他扛起来,谁知道怀安坐在地上,全身仿佛被抽了力气似的,软趴趴的,他一个七尺男儿,体重再轻,对于景欢来说也是十分重的,故而无论景欢怎么使劲,他都不起来。
景欢无法,只得蹲下身,努力在黑暗中找到怀安的脸,耐心地说:“你得自己腿上用劲才能起来啊,光靠我是拉不起来你的。”
怀安也不知有没有听到这句话,总之他并未回应什么,依然十分难受地坐在地上哼唧,景欢耐着性子问:“怎么不起来,是哪摔疼了?”
怀安才十分委屈地说:“我想尿尿……”
“你想……”
景欢一时语塞。
此时她也顾不上什么脸红,只觉得摆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件前所未有的大困境。
若是她有个弟弟,对她说了这句话,最不济,也只是她抱起弟弟,帮他把尿。
可是怀安对她说这句话,又是怎么个意思?
景欢一时乱了阵脚,噎了好半晌,才讷讷地说:“你想尿,也不能坐在地上尿啊……”
怀安又重重地呼了一口气,仿佛十分烦的样子,依然执拗地说:“我想尿尿!”
景欢更窘了。
好在就在这时,何继终于赶到了。
景欢仿佛遇见救星,忙上前喊何继帮忙。
何继听说了怀安的要求,自然一脸古怪,这古怪却不是为了怀安,而是为了景欢。
真没想到景欢竟是连这些事都不避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