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未来得及见人。
轻飘飘一句话,竟将自己都摘干净了。
怀安沉着脸看着屋中满脸青紫的刘仁,再不复刚刚与吴娘子说话时的好脸色,冷哼一声,往椅子背上一靠,虽未说一句,可旁人都是能瞧出来的,这是在要一个解释。
吴娘子也是厉害,见到刘仁第一面便仿佛闺中弱质一般,惊叫一声捂起了嘴,又立刻问旁边的人:“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将人打成这样了?”
刘姐反应也快,在旁边说:“过去领人时便见成这样了,想是话叨孙打的。我去时他还在旁边喝酒呢,一身的酒气。”
说完又似冲着怀安解释:“我们这院子里的话叨孙,没事总爱喝酒,喝了酒便没个轻重。想来他也是嫉妒阿仁年纪能干,这回将他带回来了,也没跟旁人知会一声,就将人打成了这样。也怪我,今日忙着旁的事,即便听说刘仁回来了,也只当是他自个儿在外玩够了跑回来的,断没有想到这一层。若想到了,哪里能叫孩子被打成这样?”
看得出来刘仁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脸上除了淤青也未有什么伤口,只嘴角眼角处裂开了有些血迹,那眼睛处也有淤青,略微地肿着。
这是收拾过一遍的样子了,但也不难想到,若没收拾过,那身上又是怎样的血污遍地。
怀安没理刘姐,脸一直朝着吴娘子,眼睛却淡淡地盯着茶杯,依然一言不发。
刘姐有些尴尬,忍不住去瞧吴娘子。
吴娘子倒是面色如常,并不管这话怀安接不接受,只在旁边假意说:“话叨孙也真是,到底是一起生活过这么久的,什么样大的恩怨,至于将人打成这样?”
她仿佛当怀安不存在似的,只抬头向刘姐吩咐:“我瞧着他是舒坦日子过久了,心便野了。你去跟账房说一声,这个月的月银,别给他,省得他不长记性,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刘姐正要答应,怀安在旁边凉凉地突然开了口:“好歹是一个活生生的少年,是什么样的人,竟能下这样狠的手?吴老板,莫怪我多嘴,这样坏了心的人,留着只怕也是耽误生意而已啊。”
吴娘子笑了笑,点头道:“公子说的是,我倒还没想到这层……只是,这人到底是我们园子里的老人了,我不好随意辞了他,只得换个法子罚他了。不过公子放心,必不会让他有好日子过的。”
怀安不为所动,冷笑一声:“吴老板是没懂我的意思啊,我倒不在乎辞不辞他,他一个下人,我管他作甚?只是身边放着这么一个人,一来吴老板你自己看了不糟心?二来,传出来,也不太好。”
说完,他还仿佛十分体贴地递给吴娘子一个饱含深意的微笑。
吴娘子也跟着笑了笑,只是这次的笑,又更淡了些。
说到底,怀安之于她,或许是潜在客户,但也或许是打中了脸充胖子的穷酸小子,吴娘子毕竟是商人,遇上事情后,第一反应永远是笑脸迎人,也因此,即便并不知怀安身份,可她还是好言在这里与他周旋。
只是怀安这手伸得也太长,竟还管起她底下人的事来,吴娘子便渐渐没了耐心。